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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英灵的希冀

久光的尸身到底是翻修了无数次,烂了,便不能用了。

可是巫女强大,柳千颜依然笼着他的一缕魂魄,试不试放出来把玩几下,跟一团鬼火似的。

谡深寻迹踏来,一团绿莹莹鬼火就缠绕在他周围,忽上忽下,乍看贼拉巴渗人,谡深顺手抽出随身利刃就要去砍它。

一缕比鬼火更阴沉的女声飘忽过来,“他可是久光的魂魄,你真舍得砍下去?”

听闻她的声音,谡深压回了刀柄。抬起手指挥了一下,鬼火在半空划过半个圈,落在柳千颜的肩头停下。

蹲着不动的时候倒是有些许乖巧。

“这是久光?!”谡深的语气分明就是不信的。

柳千颜翕起鼻子嗅了嗅他身上的气味,“看来今晚喝的可不少呢。”

今晚相山城观山宴。整个城池上下与民同乐。

连周边城池、府郡的人都来了,譬如那位之前还认为谡深死定了的洛郡王谡辟。

辽军退兵了,所有人都认定是东亲王怂了。连东亲王都怂了,说明整个南边没有什么人会再恶意挑衅翼亲王和相山城。

哪怕自己还收留着前相山城主的家眷们,谡辟依然很得意啊。自己没有站错边边,与人为乐才是人间真情。

在谡辟的引导下,那些底气不那么硬实的亲王郡王们也赶着来示好。

有些话就赶着明说了,“翼亲王呐,我们那会儿不是不看好您嘞。相山城那么大一座城池,谁做主不是做主呀?有您在那只会更好。之前若是有什么得罪的,我们就往事随风,由它去了吧?啊。来,干一杯!”

这些谡姓本家兄弟间的亲疏谡深是知道的,大家利益当先,趋利避害,真指望什么人能依靠着,那就是天真了。谡深的阅历容不得他天真。

而如今自己做了亲王了,相山城又是交疏要道。与以前犄角旮旯的浠水郡都不同,相山城是需要往来经商互贸才能完好运作下去的,结交这些人也是大势所趋,不容独享清高。

喝了几杯后就觉得恶心。并非不胜酒力,而是看着眼前的人,厌恶的情绪一股脑的要翻出来。

好在相山城中不乏能言会道的言客们。都是以往谡海养着哄自己高兴的。

谡深不了解他们,便交给了边小贤,让他多找了一些来,自己就退去了。

他想念鬼刃,想念久光,他们和边小贤不同,都是心有月光之人,也因此更得他的信任。

可是眼下久光亡魂湮灭,鬼刃被自己派出去做了暗探。身边却连个说话喝酒的人都没有了。

大宴开始前边小贤就悄悄问过谡深,要不要请柳小姐同席?在边小贤看来柳千颜是北疆氏族之女,翼亲王又平定北疆有功。两人坐在一起就是天造地设,不管旁人妖女、反王之说如何,翼亲王是背后有着北疆氏族藩王支持的亲王这一点就足以压制住许多人。

亥朝一片祥和的假象已经撕裂的差不多了,如今确实到了成王败寇的微妙之际了。过去的格局也在一点点的磨变。

然而谡深并没有多少心思沉浸其中。他的脑海中不断的翻涌出现的都是在北疆地底深处的祭坛中所看到的一幕幕。

在地面上的祭坛不过就是个障眼,族人把活物推下去。底下的生灵便接住了,吸取活物身上的阳气,苟延残喘。

那些生灵才是真正的残喘,它们见不得阳光,见不得空气,见不得人眼……

靠近了她的身边,总能嗅到一股细微的雅气。不似花香,而更似檀香。

谡深后来想了一想便明白了,那是蚀骨粉的香气。因为要化去活物的筋骨和血肉,必先迷晕了它们,不得动弹。

只是柳千颜身上的香气不重,因为她在地面上待的时间更长。

谡深往庭院里一坐,鬼火便离开了柳千颜的肩头飘萦而来,细看下竟真的就像久光。谡深揉了揉眼睛,心底有些讶异和骇然。看来是跟妖物相处的久了,人心也会变的。

亥朝摈弃巫术已经很久了。也是由于先祖立下的祖训,亥朝王室绝不能纵容巫蛊之术。连听天算命的都很排斥,也直到了谡百绛的时候,因为他本身的羸弱国师稍微兴盛了一阵,但谡百绛本身只愿意听好话的,但凡听到了亡败之词就要驱赶,最后又不了了之。

过去以为是亥朝立下规矩的先祖是个讲究务实之人,不喜欢听虚的。现在想来应该内心深处多少还是感到害怕的。

鬼火飞舞了一会儿,落到了谡深搁在石桌上的手背上,轻轻点了几下,见谡深没有拍打它,它便完全落定下来。

柳千颜拢了拢衣袖道,“果然是个忠仆呢,哪怕仅剩下一缕魂魄了,依然要亲近在自己旧主的身边。”

“它真是久光的魂魄?”

“不信你问它。”

谡深漫不经心的哼了一声,问它?问它它能回答么。

“重聚魂魄的时候,是否真的会经历一遍亡者死前的痛苦?”他在轮回记忆中看到过,但很确信那并不是他所看到的,而是他的先祖。

“是。重聚,需要收集所有飞散的魂魄,散的时间越长,越难收拢。不过幸好,他死之前并没有觉得有多痛苦,反而是一种解脱。”

“解脱?对久光来说死怎么会是一种解脱。”

柳千颜看着他,似乎在考虑是不是要说,但最后还是决定说了,“久光跟你回到皇城的那次,其实是他想向你辞行的。因为感觉自己身为长子愧对父母,想要在皇城中谋一份稳定的差事。而不用在边关小城,每日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与人争执,要么就在不断的劝说当中。”

谡深的坐姿逐渐挺直了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重聚的时候我会浸入他的灵魂。你不是刚才自己问了么。”

“久光真的觉得,不想在浠水郡都待下去了?”

“他当初选择了跟随你,是因为觉得翼郡王谡深与其他任何一个亲王、郡王都不同,你能够懂得百姓的辛苦,能够体谅普通将士的心,他们不怕流血,不怕战死沙场,他们怕的是一辈子碌碌无为的,在朝廷中对文官史吏们卑躬屈膝,直到临死都不能抬起一次头来,对帝王说一句:臣,战无悔。”

那是久光的心声!谡深知道那是的,因此听了格外的触心。

语气也轻柔了起来,“是我的错。是我让久光失望了……”

谡深也着实无奈。他看得到东周这些年愈发得寸进尺,伤害着边关的百姓们,可是那些驻守的亲王们,熟视无睹安逸度日。

亥朝各地城池之间也是彼此掠夺,今日合明日分,分分合合久不日矣。百姓无处诉苦,连将士也无处效力,当主子的一个个都像是在过家家。

像那临城洛郡王亦是如此。“啊,城池好像守不住了。那我先撤了!你们各自安生吧。”来年的时候或许本家中哪个亲王大发慈悲,又把临城打了下来送给他做一份厚礼。

对亥朝的帝王是早就没什么想法了。谡渊上位的时候每个人都在看着他,他也果然没有令人失望,在宫廷中无为而治多年之后,烧死了一个疑似北疆的巫师,继而光明正大收复北疆,途中被自己的兄长拦了一拦,赐封了个亲王之位以示讨好,就此撤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