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上眼睛苦笑,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出门上车,会有人送你去锦州。”
“锦州?”
“上头的文书说定了叫送你去锦州。”他的声音里带着些不加掩饰的不耐烦,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薛晚还想着能够回去收拾东西,却发现自己的东西早就已经被人放在了车上,只能老实的坐了上去,不敢造次。
到锦州的时候是下午,薛晚坐在车里听他们交接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分明不是故乡,却让她平白生出几分近乡情怯的感觉。
偷偷掀开一角看出去,门边站着的人可不就是许久不见的兄长么。
“晚晚,下来吧。”
直到把车子牵进院子里,薛睿才捏了捏汗湿的手,敲了三下车壁。
怯生生的探出头的薛晚脸上还带着乖巧的浅笑,却在看见他的面容时一下子酸了鼻子,眼泪止不住的落了满脸。“哥哥!”
这是他从来没有吃过苦,没有出过远门的妹妹啊!薛睿强忍悲痛,哽咽道“回来了就好。”
兄妹两个抱头痛哭不说,晚间说起家中诸事,薛晚才知道爹爹在田间劝架的时候不小心伤了眼睛,虽然两家商量好赔了钱,却再也看不清楚东西,娘亲和薛观便留在他身边看顾着家里的田地,恐怕将来也难有再见的机会。
薛晚鼻头一酸就要哭,却听薛睿说“依我看这样也好,回去了不知道多少人要嚼舌根,你在这里只说是身子不好家里疼惜,便将你留到了现在,旁人也不敢说什么。”
“可我若岂不是再也见不到爹爹和娘亲了吗?”薛晚扁了扁嘴巴,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你若是不管不顾的回去,我这几年的功夫怕是都要白费了。”见怎么说她都不听,薛睿只好摆出一副忧愁的样子。
薛晚一向心肠软,三两句就被他哄得服服帖帖,转眼就忘了自己才说过什么。
足过了二三日,家里的一切都被薛睿打理好之后她才渐渐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军中,重新恢复了良籍。
只是在每个春寒料峭的清晨醒来时,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没能送出去的护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成了百户,千户,还会不会记得自己?
锦州是个花团锦簇的地方,只是这花却不是真花,而是用各色纱缎精心堆砌而成的宫花。
这里是专门给宫中贡送精巧物件的地方,而薛睿这个官职名义上也是个城守,却是个不被人看重的小官。浑名唤作报春官。也有那好事狭促的人偏要叫做春官,非要叫人觉得不好意思抬不起头才算完。
所有人都等着薛睿这个粉白面皮的俊朗青年红了脸逃跑,却见他坦荡的看过当日新做的宫花,与人说过事情才慢悠悠的走了,一点羞愧都看不见。反叫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人讨了个没趣。
听到做粗活的芳姨回来学这些话的时候,薛晚笑道“哥哥还是这个样子,真是一点都没变。”
芳姨接过她手里的菜。“城守是个君子,自然不和那些地痞流氓一般计较。”芳姨来的第一日薛睿便特意交代过,别叫薛晚自己出门,更不能叫她碰那些寒凉的东西,免得伤了身子。
一时三刻的未必日日吃药,可各式各样温补的东西确实从来也没有断过的,便是没见过药罐子,大概也和这个差不多了。
饶是两人一日也见不上几次,外头竟渐渐的也有了些不好听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