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四章 赤脚的姑娘(1 / 2)男配的丫鬟有敬业福首页

沈钺知道身后床上那人在打量自己,但他不在乎,他只是垂着眼,漫无目的想一些乱七糟的事。

从早上吃了青菜,到他已经连着吃了三天的青菜了——子泱每次偷吃的时候都会真情实感的表示自己的困惑:“这个什么见鬼的‘一弦教’是要被灭教了吗?为什么顿顿都是青菜啊?或者他们在故意虐/待你?”

他年纪小,每每说这话都会露出一副少年老成的表情,然后更加真诚的朝沈钺眨眨眼问:“我们今天能出去吃点好的吗?”

意料之中的得不到回应。

子泱就叹口气,老神叨叨的说你这样是不行的呀,年纪轻轻就成了哑巴,以后可怎么办呢?然后被沈钺理直气壮的抓起来塞进香囊里。

讲这件事不为别的,只为了证明失忆后的沈钺着实冷漠到了甚至没有人气儿,然而就是这样的沈钺,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阳光里,垂眸时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然后他抿了下唇,大脑近乎是不受控的想起了昨天遇见的那个女人。

从那人的反应和她与子泱的对话来看,他们应该是旧识,但他不记得了,脑子里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忆,见到她的瞬间,心里铺天盖地的只有“杀了她”这一个念头,与此同时又有另一道声音在阻止着他做这件事,好像他一旦杀了这个人,就一定会后悔。

沈钺沉默了半晌,有些怀疑自己从前其实是个婆婆妈妈优柔寡断的性格。

但他已经不记得了。

好像这世上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可以用这句话来做个了断——我不记得了,所以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

倏然拔高的音量吓了许言轻一跳,她下意识往后挪了两步躲到林夭身后,担心季岁除一个不如意就要对她痛下毒手。

好在季岁除还没有狠毒到这种地步,他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然后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许言轻问:“她把我害到这种地步,你让我就这么算了?”

许言轻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更加谨慎的往林夭背后挪了挪。

她只不过是在听季岁除说要他们帮忙把那妖怪再抓回来时顺口提了一句,说:“那么大的火,那妖怪说不定早就死在里面了,人死……妖死如灯灭,城主即使跟她有再深的仇也该放下了,不如就到此为止吧。”

这话怎么听都是托词,不过是因为她不愿意帮季岁除这个忙所以编出来敷衍他的罢了,谁想季岁除甫一听这话便恼了,神情诡异的朝她看过来,问两人如此深仇大恨,如何到此为止?

许言轻:……瞧这话说得,我怎么知道?

许言轻腹诽,却不敢说出来,生怕进一步刺激到这个已然神智有些不正常的城主,然后悄悄给一旁的林初见递去一个眼神

,寄希望于她能安抚一下季岁除。

但林初见作为一个“脑子不太好使”的人设,关键时刻果然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只是一脸难过的看着季岁除,黝黑的眸子里像是藏了一汪清水似的。

许言轻看得着急,心道你光这么看着他有什么用?你说话啊!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快点用真爱的力量感化他啊!然后……

她的一片拳拳赤子心就这么被辜负了。

许言轻没有办法,只能另辟蹊径:“那你怎么就能确定她还活着呢?你也看见了,火毕竟那么大,烧死个人不在话下,万一她……”

许言轻尽量在贴近事实的基础上胡说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那个迄今为止都只活在别人口中的姜洱究竟是不是还活着,只是直觉沈钺夜闯城主府邸,不可能仅仅只是为了放一把火这么简单。

但季岁除如此笃定姜洱没死就很奇怪了!许言轻一边飞快的打着心里的小算盘一边偷眼打量季岁除的脸色,然后就听他一脸坦然道:“因为我还活着。”

“嗯?”许言轻愣了愣,第一反应他这话是小说里常用的那种套路,类似于“我还活着,她怎么可能舍得去死”,正要开口叫他正常点,却见比她靠前了半个身子的林夭点了点头。

许言轻立马就把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内,他们又从季岁除嘴里听说了故事的另一面。

林初见嘴里的姜洱姐姐,是个害得季岁除夜夜不得安宁的妖怪,而季岁除嘴里的姜洱,除了是害他的妖怪之外,还是救他命的恩人。

季岁除第一次见到姜洱,是在一个雨夜。

庐城地处偏远,天恩难以抵达,于是时间久了,连朝廷都懒得管这片地方,指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名要他们从居民中自行推举,便算是朝廷命官了。

然而在此之前,季岁除一家就已经是庐城世世代代的城主了。

所以新指的官员在庐城这个地方只能算是个口头上的父母官,实际上真正管事的,还是季岁除一家。

而季岁除第一次见姜洱,就是在这个所谓的朝廷命官家里。

朝廷命官姓陈,是个酸腐文人,一辈子只会死读书,认死理,觉得自己既然担了一声“大人”的名讳,就该担负起为邻里乡干点实事儿的职责,于是把自己关在屋里憋了整整三天三夜,终于憋出了个点子——陈命官要在庐城大兴学堂,要求家家户户不论男女,只要是十三岁以下的孩子,都得进学堂念书、识字,再不济,也得把《三字经的头十页给背会喽。

这想法搁现代就是推行农村教育,且不说最终结果如何,反正是个好点子,自然也得到了季岁除的认同,于是本着为民做好事的意图,季岁除成了这一想法得以实施的最大赞助人——

学堂需要房子,他来盖;识字需要读书,他来买;有些穷惯了的不识读书的重要性,他来劝……总而言之,除了这个点子不是他的之外,其他的一切事宜基本都被他包圆了。

他自己没觉得吃亏,却不知怎么竟引来旁人替他打抱不平来了——这个旁人就是姜洱。

“喂!”

那天季岁除刚跟陈命官商讨完学堂该盖在哪个位置,前脚刚从屋里出来,就被人给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