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章 他和阳光齐名(2 / 2)男配的丫鬟有敬业福首页

但这光其实并不常来——缸里的水跟缸身一样脏,又臭,里面养得两条鱼也死气沉沉的没有活力,更何况季岁除只是不小心路过,而他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路过这里第二次。

所以姜洱只是记住了那个看上去会发光的孩子,却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因为对当时的她来说,如何在陈书生手上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陈书生这年进京赶考,又是铩羽而归,回来后把一肚子的气全都撒在了缸里的两条鱼身上——他剪了姜堰的尾巴,剥了姜洱半身的鱼鳞,语气疯癫又魔障的怪他们没能让自己考取功名,看模样像是恨极了他们。

可这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被按在地上感受到鳞片一片一片从身上剥落的时候,姜洱甚至会怀疑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后来她明白了,这世道总归是公平的——只有她活着,陈书生才能活不好。

因为要保命的缘故,陈书生一般都把符纸贴身放着,然后他把被剥了鱼鳞、剪了鱼尾的姜洱和姜堰提起来举到半空中看,滴滴答答的血顺着他的手流了满地,又在把手往怀里神的时候沾到了那张符纸上。

不知道是因为时间久了符纸开始失效,还是因为那张符纸上沾上了他们的血,总而言之,从那天起,姜洱和姜堰明显能感受到符纸对他们的压制作用在减弱,最明显的表现的就是陈书生在他们身上留下的那些伤,以前大致要半个月才能好,现在却只需要三天。

甚至姜洱开始能化出人形。

虽然一天只有短短的五分钟。

但这五分钟对她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因为从没当过人,姜洱刚变成人时连路都不会走,扶着鱼缸边沿艰难的练习走路,姜堰比他要晚一点,又因为此前被剪了鱼尾,所以两条腿天生就有毛病,好在他们是妖,虽然从前从未接触过法术,但调动身体里的一切器官去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并收为己用是本能,所以就算缓慢,姜堰的腿脚终于还是好了起来。

但他们始终奈何不得陈书生。

那个面具仙人给的符纸着实有用,虽然压制作用弱了,保命功能却丝毫未减,姜堰和姜洱近不得陈书生的身,更何况单单仰仗每日夜间那五分钟的化形时间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幸运的是他们于修炼一事上都算是难得的有天赋,等到陈书生又一次进京赶考的时候,两人每日的化形时间已经从五分钟延长到了一

个时辰,其中姜洱还要更厉害些——运气好的时候,她甚至能在白天化出人形。

便是第一次在白天化出人形的时候,姜洱又一次见到了季岁除。

彼时季岁除九岁,因为自小/便是被当做庐城下一任城主来培养,所以小小年纪便已经养成了一副少年老成的性子,站在门外甚有礼貌的敲了敲陈书生家那个破破烂烂的大门,朗声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姜洱原本正趴在缸边跟姜堰说话,一偏头,正撞上季岁除投过来的视线。

偌大的院子只站着少女这么一个活人,季岁除便理所当然的把她当成了这院子的主人,说话前先冲她点了点头道歉说“打扰了”,然后才指着院内那棵银杏树说:“我的风筝落进来了。”

姜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看见一个鱼状的风筝正挂在树上,断开的白线软绵绵的落在地上,另一头被季岁除捏在手心。

他又问了一遍:“请问我可以进来捡我的风筝吗?”

“……可以。”许久,姜洱才点了点头。

季岁除就理理袍子抬脚迈进来,经过姜洱身边时矜持的冲她道了声谢。

姜洱喏喏,眼睁睁看着穿着一身干净外裳的季岁除从自己跟前走过,心头便在那一瞬涌起强烈的自卑。

因为常年待在发臭的水里,她身上似乎也染上了那股味道,又因为没见过其他人的衣服,所以连身上穿的都是仿着陈书生的破烂长袍变得,裹在她身上又大又拖沓。

她几乎是本能往后退了一步,避免挨着季岁除。

可怜她初入人类社会,学会的第一个词竟然是自卑。

季岁除瞧见她的动作皱了下眉,还以为是自己离她太近吓着对方了,于是懊恼的把五官皱在了一起,开门见山道:“我吓着你了?”

“没……没有。”姜洱干巴巴的否认,心想怎么会是你吓着我呢?应该是我会吓着你才对。

她衣裳灰扑扑的,见惯了陈书生说话的神态因而脸上本能的流露出怯懦和害怕,说话时不敢抬头看人,

季岁除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他自小受得教养让他下意识想道歉,可他分明没有做错什么。便是进来别人家的院子捡风筝也是经过了主人允许的,所以他委实想不出来自己究竟错在哪儿,拧着眉使劲儿想了好一会儿,视线落在树上挂着的那只风筝上,隐约有了主意。

他不再管身旁这个低着头的女孩儿,爬到树上将那只风筝握在手里,又从树上跳下来。

地面因为他跳下来的动作荡起一层细灰,姜洱脸上表情更加难堪了,季岁除却不太在意,折回来将风筝交到姜洱手里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这个风筝你先留着,是我最喜欢的,等明天我拿一个新的来和你换。”

想了想,又补充道:“算是我给

你赔礼道歉。”

姜洱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一个风筝,低着头愣愣的看了半晌,始终不知道季岁除究竟为什么要跟她道歉。

但是……

她摇了摇头。

季岁除不解,皱着眉问了句“什么”。

姜洱接着摇头,好一会儿才道:“我不要新的……我……”她第一次跟人提要求,这个人还是在她心里一直跟阳光挂钩的季岁除,只觉得自己舌根都是僵得,每说一个字都十分艰难:“我就要这个。”

说完才反应过来季岁除刚刚说这个风筝是他最喜欢的,她这么说无异于是在无理取闹,于是她脸更红了,张了张嘴正要把风筝还回去,却见季岁除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好吧。”

他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很礼貌:“那就把这个送给你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