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松开她的手,“嗯,对不起。”他直起身,朝包厢外走去。他走的很匆忙,路过那些刚刚还笑闹的朋友,居然看也没看一眼,直把那些人搞得一头雾水。 尤许有些急了,和钱赟认识这么久还从来没看到他这么失态过。尤许连忙将手机揣在兜里,和身旁一个不时偷看她和钱赟的女孩子说,“能不能麻烦你件事情?等下陆彦问起我的时候,你就说我有急事,先处理一下,很快就回来。” 那女孩子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对她说话,偷看的表情立刻变得尴尬,“啊,哦,好的。”然后就看到尤许飞快的冲出了包厢。 尤许先是在走廊上找了一圈,没发现人影,之后便坐电梯下了一楼,发现大堂的沙发上钱赟正独自抽烟。双手撑在膝盖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尤许慢慢的朝他走去,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忽然发现他的眼下竟然一片青黑。忘记说了,钱赟他是卧蚕,卧蚕就算熬很久的夜也只能看出一点点黑色的影子,可是此刻他的状态却很颓废,一看就是失眠很久,给人的感觉就是烦躁。 对,就是烦躁。 “老钱。” 钱赟忽然听到有人叫他,抬起头看到尤许。“你怎么来了?” 尤许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许久才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钱赟顿了顿,“没什么。” 尤许蹙眉,“你投资失败了?” 钱赟没说话。 尤许又问,“你对象劈腿了?” 钱赟瞥她一眼。 尤许再问,“你突发疾病了?不久于人世?” 钱赟不用瞥了,干脆用瞪了。 尤许笑了,“嗯,以上都不是。” 钱赟,“……” 时间瞬间又开始停滞。尤许忽然觉得自己嘴巴太笨,她明明知道钱赟不对劲,可偏偏找不到方法。 钱赟坐在她对面,就看到她坐在沙发上扭来扭曲,眉头一会儿皱一会儿平的,终于忍不住勾了勾唇。“如果现在坐在你对面的是陆彦,你会怎么做?” 尤许一愣,“啊?” 钱赟继续耐着性子问,“如果现在换做是陆彦在你面前焦躁,变得和平常不一样,你会怎么做?” 尤许几乎没用脑子想,“当然是冲上去亲两口,然后缠着呗。” 钱赟抽了口烟,应该是一大口。尤许看到烟头的煋火亮了好几秒,他吐出的烟很大的一片,尤许看不到烟后他模糊的脸。 许久钱赟说,“上去吧。”声调很低。 他说完自己却没有动作,尤许问,“你呢?” 钱赟嗤笑一声,“我天天吃不完的饭局,够都够死了,真恨不得喝上几碗小米粥。” 尤许敛眉,“你想吃的话我下次煮给你,天天吃酒店里的东西脾胃会受不了的。” 钱赟看她,“你做?” 尤许点头,“对啊。” 钱赟,“能好吃么。” 尤许,“……你别得寸进尺!” 钱赟笑了笑,声音像是从肺腑里震动出来,“行了,我再抽根烟就上去。” 尤许嗯了一声,走时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十分钟一根烟,你已经连抽了三根了。别抽太多。” 有那么一瞬间,尤许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心脏瞬间凉到了极点。尤许没有多说便上了电梯。 钱赟盯着梯门很久,不小心被烟呛了,咳得几乎将肺给吐出来。 几分钟后,他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找到一个人的名字,这个人是他正在交往的对象,‘你会做小米粥吗?’ 短信发送成功。 那头回复的很快,‘会,你想喝?’ 钱赟,‘嗯。’ ‘什么时候过来?’ 钱赟,‘现在。’ 钱赟离开酒店的时候给楼上正在聚会的同学打了个电话,“我对象找我有点事,先回去了。” 那人十脸闷逼,“啊?不是吧,这还没聚呢。” 钱赟笑了一声,“你们算什么,当然是对象比较重要了。不聊了,先挂了。” “不打声招呼再走?” 钱赟,“嗯,和老师说一声。” “行,一路顺风。” 钱赟坐在车上,打开手机相册,看着一张照片眉间皱的很紧,手机灯光反射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片刻手机黑屏,他将手机放到架子上,驱车离开。 钱赟和同学打电话的时候,尤许正好坐在那人的背面。听到钱赟先走的消息,手上夹筷的动作渐渐放慢。 陆彦看着她,“怎么了?” 尤许抬头,“老钱好像不对劲。” 陆彦顿住没有说话,忽然想起刚才一位女同学和他说的话,“陆彦,刚才你女朋友出去了,那人应该是钱赟吧。追着他出去的,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陆彦盯着尤许,嘴角抿了抿,“没事,别多想。” 尤许皱眉,“不是我多想,我和老钱当朋友这么多年,几乎算是半个兄弟,可我从来没看到他这么颓废过。” 陆彦,“嗯,我回头问问他。” 尤许点头,“好。” 其实尤许也明白,他说是会去问,但并不真的去问,陆彦和钱赟是正常的成年男子,几乎快要步入三十岁,对方多有难关时总会出手相帮,但如果不是对方提出,谁也不会主动去戳开那层纱。谁还能没有隐私,最多出来喝杯酒,聊聊最近,再私密的事情却不会多问。现在答应她,也不过是为了宽心。 这或许就是步入成年后,最不为人知的一种冷漠吧。 尤许选了个周末熬了一点粥,煮的很浓稠。陆彦还躺在被窝的时候就闻得很清楚了,馋瘾立刻被勾了出来。 尤许正在关火,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拖鞋踢踏的声音,转过头笑,“你醒啦。” 困意还没消,陆彦敛着眉毛哈欠连连的问,“你怎么起这么早?” 尤许,“哦,上次聚餐的时候老钱不是伤了脾胃吗?我打算煮点粥过去。” 陆彦登时一愣,睡意瞬间消散,“你这粥是煮给他的?” 尤许听到这话立时一笑,“放心,还有你的。” 陆彦盯着不远处摆在石桌上的保温盒,眉头皱的很紧,声音低了下去,“尤许,我记得钱赟他有女朋友。” 尤许转过身拿起保温盒,勺起锅里的粥在往里装,“嗯,对啊,据说很漂亮。老钱果然是个花花……” “尤许,他有女朋友!”陆彦的嗓音很低。 尤许终于发现不对,转头看他,眉头也皱了起来,“我记得你没有起床气。” 陆彦面色阴沉,“那为什么是你在给他做早饭?” 尤许放下手里的勺子,一脸奇怪,“这有为什么吗?老钱是我朋友,我给他做顿早饭怎么了?”说完她转过头继续往保温盒里盛粥。 忽然手臂一痛,陆彦狠狠的拽住她的手往旁边一扯,尤许一时不查,手里的保温盒立刻甩了出去,滚热的粥溅了整条胳膊,雪白的粥撒了一地,就算在这三伏天里也能看到地上冒出的热雾。 尤许吃痛的尖叫一声,一张脸瞬间白了下去,“好烫!” 陆彦见状连忙拉起她的手放在水龙头底下冲。 尤许不用他的牵制,甩开他的手兀自冲洗。因为吃痛而掉下的泪水融入水中。 陆彦像个傻子一样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沉寂的空气像死一般安静。 许久,尤许沙哑着嗓音说,“其实你一直弄错了一件事。” 陆彦没有说话。 尤许,“有时候我闹腾,但并不意味着我也爱吵架,同样,我也不喜欢你的冷暴力。” 许久,陆彦才出声,“对不起,我只是在吃醋。我、我并不是想要弄伤你。” 尤许撇嘴,“可是我很害怕你不冷静的时候。” 空气安静了几分钟,陆彦抿着唇,“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尤许摇头,“其实你可能没发现,你总是喜欢一个人去思考,思考怎样才是好的,但很少会问我的想法。” 陆彦看着她,忽然走到她身边,按着她的肩膀与她对视,“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和钱赟两人之间过分亲昵了。” 尤许皱眉,带着万分不解,“可我们只是朋友啊!并没搞暧昧,有什么好让人误会的呢?” 陆彦,“你们没有男女之防。” 尤许愣了一瞬。 陆彦,“正常的男女朋友,不会勾肩搭背,不会说你饿了一顿,我就亲自跑到对方的家里给他煮饭。这都属于不正常。” 尤许盯着他的眼睛,忍不住说,“可是……我没有这种想法。” 陆彦,“你没有不代表他没有。” 尤许急的想哭了,“你是不是弄错了?当初是钱赟把你介绍给我认识的,我是通过他才认识你的,他……不会有那种想法的。” 陆彦伸手抹去她的眼泪,“那你换种想法,如果我拥抱别的女人,我到别的女人家里去做饭给她吃,你会怎么想?” 几乎是一瞬间尤许就想到了白敏,尤许闷声说,“不要!” 陆彦,“那不就行了。” 尤许,“那我应该怎么办?” 陆彦将她搂在怀里,“你要和钱赟说清楚。” 尤许有些犹豫,“可是好尴尬,我怕万一是我们弄错了呢?” 陆彦,“那你信我吗?” 尤许点头。 陆彦在她耳边说,“那你就放开手去做,这件事情总有一个人要去完成。”对不起,钱赟,我不可能说让自己的女朋友总是能找到别的男人安慰,这很耻辱。 而你,也很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