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说:“这样啊?原来,阿雪……衣先生,也有做不来的事情啊!”
“无妨。”裴远觉得很满意:“他不擅长烹饪,但在下在这方面,似乎还颇有天赋。咳咳。等在下身体痊愈,一定让你们,尝一尝我的手艺。”
路筠:“……”
路筠感觉很不可思议:“可是,裴大哥,你不是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连裴远这个名字,都是因为他身上带了绣着自己名字的荷包才能够辨认的啊!
面对路筠的质疑,裴远却好像很笃定。他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感觉……我很擅长。”
路筠:“……”
路筠想,“我感觉”这种说法,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
路筠一开始觉得裴远说自己擅长做菜,只是过度自信随口瞎扯。
后来,等裴远实践证明了自己的厨艺,路筠才只能不甘心的承认,裴远还真不是在胡说八道。
人家毕竟是主角受的专属厨师,因为害怕主角受吃了外面的东西不干净,所以从小练就了一身好厨艺。
除了主角受林榕之外,裴大侠的厨艺,谁也不配见识到。
要不是吃进去的东西不能吐出来,路筠真的感觉,在精神上某部分异常洁癖的裴远,可能真的会要他们把那两三年里边吃的所有饭菜都呕出来。
裴远大约是觉得自己脏了。
在裴远离开的那天晚上,路筠拦住他,问他:“你还记得,他当初是怎么答应和你在一起的吗?”
“你每天变着花样的给他做不同的菜,你对他说——”
“和你成亲吧。你会给他做一辈子的饭。”
“裴远,你还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吗?”
“还是说,这些套路,你对别人也是如此?”
裴远冷冷的盯着路筠。他没有说话,直接选择了动手。
当时才十五岁的路筠当然打不过他,很快就被打趴在了地上。
裴远下手其实挺狠,但他下手越狠,路筠就觉得越兴奋。
他像是故意找死一样的刺激着裴远:“那一些,你还记得吗?我知道你记得。”
“所以,裴远,请你好好地记住。”
“你和他的所有一切,都是从你开始的!”
“是你对他动心了,是你撩拨的他!”
“你就是个懦夫!”
“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不敢承认……”
“够了!”好像再也忍无可忍,裴远用力的把死死扒拉着他大腿的路筠踹开,几乎是逃也似的跑了。
“哈哈哈哈……”
路筠觉得好笑。
裴远很好笑,他自己好像也很好笑。
他去和裴远争什么呢?
路筠想不明白。
他的腿好像断了,爬不起来,于是索性躺在地上,百无聊赖的数着头顶的星星,想着自家傻傻的师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自己。
裴远下午对衣如雪说的那些话,路筠悄悄地躲在窗外,听了个七七八八。
“你可以治好我的失忆,但是你没有。”裴远说,“你想把我留在这里陪你,对不对?医者仁心,这就是你的仁心仁术吗?”
“不是的!”衣如雪努力的和裴远讲道理,“你当时,摔下山崖,脑子里面有血肿,这血肿或许会让你目盲,或许会让你失语,或许会肢体麻木……然后你醒过来,除了记忆有损之外,其他一切都正常,这已经是万幸了。”
“我没有不给你治病……”
“我给你用的化去淤血的药,都是最好的。这本来就是一个逐渐恢复的过程……”
裴远愤怒的打断了衣如雪,说:“你到现在还在说谎!”
“你天天把那些医书拿在手里看,你以为我就不会看吗!”
“你可以用金针引血,快速消去血块,那样的话,不出三个月,我就可以痊愈!”
“衣如雪,你把我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三年,整整三年!你是不是想着,等到再过几年,外面再也没有人记得我了,你就可以永远的把我留在这个山谷里面?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在颅脑施针,有很大的风险。”衣如雪的声音很疲惫,他缓慢的说道:“你除了记忆残缺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问题,也没有性命之忧。我不可能在你几乎完全健康的情况下,对你使用金针引血。”
“裴先生,你既然看了我的医书,为什么不在看到的时候就来问我呢?”
“这三年来,我每一天,都在看与颅脑有关的医书。”
“我可能真的很无趣,也的确耽误了你的时间。但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你的确没有对不起我。”裴远紧紧的攥着拳,身体紧绷,路筠躲在窗外,几次想要冲进去。裴远的眼神太可怕,以至于让路筠总有一种,他下一秒就要把眼前曾同床共枕了三年的人活活掐死的感觉。
裴远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但你对不起阿榕。”
“你对不起阿榕!”
衣如雪沉默了。
他垂着头,垂落额角的鬓发在他的面容上投落阴影。裴远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眼中竟是隐隐有一丝期待对方答复的光彩。
“裴先生,”衣如雪抬起头来,他的脸色一贯偏白,此刻更是死一样的惨白,“请你离开这里吧。”
“请你离开这里。”
“永远,都不要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