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如雪:“……”
衣如雪有点失落的低低“哦”了一声。
路筠平时其实挺有分寸的,这回却不知怎么了,好像完全没有看出来他的不开心,仍旧在继续剖析着他的这一身装束,路筠说:“师父,你穿这衣服太艳了,压不住,不适合你。”
“你想,你整个人都是清汤寡水的,突然穿的一身红……挺不配的。”
路筠最后总结道:“要我说呀,这样热烈的颜色,还是更加适合有个性一点的人穿。”
衣如雪:“……”
衣如雪有些艰难的说:“这样么?”
小孩子童言无忌,大抵是没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话伤人,更不会想到自己将来会一语成谶。衣如雪原本还想着去镜子前看一眼,现在被路筠这样一番话说下来,哪里还好意思。他垂下眼眸,默默地把身上的红衣脱了下来,自我安慰似的说:“哎,不好看,也只穿明天一次。我……”
路筠方才近乎刻薄的语气,总让他忍不住想到衣尘。衣尘从小就不太喜欢他,分明对别人都是温和有礼,大方潇洒,转过脸和他说话时,就总语带讽刺。衣如雪多少明白衣尘的想法——衣尘才是师父的亲儿子,他只是一个命大被捡回来的孩子,又不能继承师父的武学,可师父却总好像更加疼他一些。
被夹在师父和师兄之间,真要是说一点都不为难,那是假的。
师父从小就对衣尘严厉,让他好好练功,让他以后好好保护师弟。
衣尘心里其实不大服气,当着父亲的面都难得给衣如雪个笑脸,更别说在人后了。
小时候衣如雪总是试图去弥补和师兄的关系,但是送的点心和糖果被喂鸡鸭喂得多了,以及在衣尘不假辞色的让他有时间多读两本书,少琢磨些乱七八糟的杂物之后,衣如雪就学会了尽量少出现在师兄的面前,以免讨人嫌。
师父发现了,安慰他,让他不必去讨好衣尘。
师父说:“那小兔崽子何德何能,让你这样伏低做小?”
衣如雪当时也没有多想什么,直到后来,衣尘在父亲不在的时候,气的将他训斥了好一顿,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师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去找自己儿子“谈了谈心”。
人在生气的时候难免口不择言,衣尘觉得自己好想把眼前这个木木呆呆的师弟揍一顿,但是对方显然不禁打,也不能打,想到这里,衣尘只觉得更气了。
他说:“像你这种连把剑都拿不起来的废物,也就只能背地里弄些见不得人的玩意儿了。你以为父亲是真心疼你吗——”
“他不过是看你是个废物罢了,所以给你口饭吃,随意养养。他对你没有要求,也不会有要求。”
“我劝你安分守己一点!”
“你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穿上龙袍也当不了皇帝!”
“就像你前不久穿的那身白衣服——跟扎起来的纸人一样,晦气。”
……
“我……我果然是不太适合这些啊。”衣如雪将自己一点一点的从回忆中抽离,他抱着自己亲手做的婚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无声的笑了笑,说道:“还是安安静静的,不乱折腾,最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