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自从杨楚出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开过口,完全不似一开始时的嚣张,仿佛在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李星河转头看向杨楚,略有些无奈道:“你怎么不说他的衣服也比较脏?”
话毕,李星河不再理会杨楚,转而看向卖饼的老人家,前踏一步,缓缓开口。
“我说过这是神水,它能告诉我们谁才是真正小偷。”李星河边说边抬手指了指两盆水,“老人家你是做烧饼的,所以你的手上全是油渍,因此经过你手的银子,必定沾有油腥,如果真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人拿走了你的银子,那他们的手上也必然留有油渍,然而你们看,他们已经仔仔细细地洗过手了,但是水中并无浮油,这说明他们根本没有拿过你的银子。”讲到这李星河停了停,才继续道,“既然能作案的只有他们两人,而这两个人都不是小偷,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老人家你的银子根本没有丢失,你,在骗人。”
“我……”老人家强自笑道,“先生你可真会说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我就不知道了,在下只是人,并不是神。”李星河笑了笑,直视对方的眼眸深不见底,令人难以望穿,却又隐隐含着一丝冷冽,“但是按照你方才所说的,家里正等着你这些银子买米做饭,既然这些钱如此重要,那我相信不论是谁在收摊时第一个想到收起的就是银子,而不是其他东西。”
老人家一时无语,挣扎了好半响,才颓废般地跪倒在地。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啊,儿子去年上山打猎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我们花了不少的银子才保住他的命,但命是保住了,可身体却一直不见好,再也做不了农活。”老人家边说边捂着脸,哽咽道,“这几天催租的人天天上门要租金,放话说要是我们再不给钱就要收回给我们种的地了,上面栽的庄稼也要全部没收,我是真得没有那么多的钱,所以我才……”
确实是令人唏嘘的遭遇。
但自己的不幸,真的能成为你伤害别人的借口吗?
这个问题,李星河没有问出口。
世道太乱,每个人都背负着各自的身不由己,在他这不算长的一生里,已见过太多的人情冷暖。
好人做好事一辈子不得好报,恶人做坏事也不见得尝恶果,更甚者,因此而逼得好人亲自动手解决坏人,最后反倒还要来治好人的罪。
昭昭天理,何曾公平?
但这滚滚红尘,也并非只有不平事。
这世间有刚正不阿的君子,便有卑鄙无耻的小人,有贪赃枉法的奸佞,便也有廉洁奉公的清官。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最后还是由杨楚出面,给了那老人家一点银子,并告诫他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
老人家连连答应,就差跪拜致谢,杨楚用了好一会功夫才将人打发走。
围观群众也渐渐散了开去。
骆员外虽有心继续闹事,但是碍于杨楚腰间的配剑,和他身边那个略显凶煞的白衣少年,也只能悻悻离开。
至于那个年轻的嫌疑人,早已不知所终。
那人悄悄离开的时候,李星河是有注意到的,但李星河秉持着闲事莫管的原则,并没有拦阻那年轻人离开。
诸事尘埃落定。
李星河看着白蓝衣衫的两人,气定神闲地抚了抚衣摆,道:“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了,好友。”
好友两个字,李星河说的时候刻意加重了一个调。
“都是朋友,说问题就太见外了,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别客气。”杨楚没脸没皮,当即顺着李星河递出的杆子往上爬。
哈,李星河笑笑不语,直接抬步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