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
梁州反贼莲尚清,于疆北边境行刑已经过了三个月。
世态安平,梁州泰康。
仿佛他们的死,就是由天注定,没有人会回想起他们的过往英姿,而感到怀念。也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案件是场冤情,所感到哀怜。他们只相信,疆北失守,是因为莲氏谋反,勾结外敌。所以,他们死得其所,死得痛快。
梁州君主庶民,普天同庆。
只留一人,长夜难明。
但,天公不尽人意,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于罗酆山之中哀转久绝。
罗酆山,是当时梁州境地传闻为最邪气的地方。它位于梁州梵灵城的北境之地。听闻那里,人骨四散穷林,黑鹰觅蛇,野狼噬肉。每到夜间,临近山陵的百姓往往会听到许些渗骨的哀鸣之声,有人说像是女子的低声哭泣,也有人说像是亡兵的敞怀痛鸣。但唯有不排除的是,这罗酆山之中根本就没有活人存在,所以这些声音,肯定不是活人之声,它或许是遭害的女子,或许是战逝的阴兵。
残阳如血,黑鸟过天。
罗酆山之中,邪气怨灵由地而生,它们凝聚成形,以残阳为血,以晚风为饮。逐渐的,残骨断甲拼聚,它化出了身躯。有的手擎兵器,有的身着甲胄,白骨黑影,双眸血睛。
下一刻,血光冲天,黑鸟翱翔。一阵邪风从罗酆山之上吹向山陵之下,浮游梁州。而下一秒,万千阴兵现世人间。
空灵的寂寥铃声回荡穷林,白伞携声垂绫,左耳银白玉坠。于血气浮游之间,只见一只毫不沾染尘沙的精致白靴踏断了地上的指骨。
梁州梵灵城的君主,他相安无事的在内城高位上作享年福。他的布局很精明,疆北会失守,他已经知道了关外的匈奴能力。所以这一次,他将代替北狼禁军的原野禁军派守在禁灵城的外城之处,原因就是为了以防疆北再一次失守,匈奴直径攻进梵灵城。
他的布局很对,只不过他们这次要阻挡的并不是关外匈奴,而是万里的残骨阴兵。
隆冬覆雪,压折了那傲骨的寒梅。凛风刮过城关铁墙,乌鸦穷噪。
于其中,沉重的脚步声突然急促而来,扰了那枯枝的清梦。城关之内,土兵排列练刀盾甲,其首总督正于堂中整理公务。只见须时,一位身着甲胄的看守城门士兵从外匆匆奔来,他单跪大报“总督大人不好了!城外百米之处忽然多了一群身着黑甲的军兵,看那人数不下十万。而且…”
手中的书卷已经立然放下,阎玦盯着那土兵道“说下去。”
听了声的士兵便不在心中绞结,便是开口大道“而且他们四周皆环绕着一层黑色的血光烟气,且随风而来的气味异臭难闻,好像…并不是活人。”
“不是活人?”阎玦皱了眉,思索须臾,他起了身,取了披衣,严肃道“通知下去,准备迎战。”
“是!!”
作战的鼓声突如其来,城关之内外的原野三万禁军兵马执剑擎刀备战。阎玦出了堂,他踏上围城上廊,只见仰眼望去,凛风乱眼,覆盖在沙地之上的薄雪被凛风卷了起来。而就在那正面的百米之处,确见一批阻挡了整片途路的黑影正桀桀傲立。凛风吹来,果然有一股尸臭溜入鼻间。
一得力首兵问道“总督大人,你看那些士兵,他们怎么那么奇怪?”
双眼注目细盯,阎玦开口道“弓箭。”
“是。”那首兵转了身,不到须臾之间他取了一把极好的弓箭。
阎玦擎了弓,取了箭,架在弓弦之上。双眼如狼如鹰般的精锐,他瞄准了其中的一人,将弓弦拉到极致。下一秒,利箭穿梭云霄,不到须臾之间,正中目标。
于寂然,那中了箭的人并没有倒下,而是如初般的不动声色。
城上的士兵见了此,不由得心中忽然发毛了起来。那取来弓箭的首兵紧皱双眉问“总督大人,您那一箭正中他的心脏,但他却没有死。您说…他们是不是不是人啊…?”
这个首兵问出了一个颇为荒唐的事情,但也道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虑。只见阎玦双眼依然盯着前方的兵群,片晌之后,他道“准备携火弓箭作战。”若近身对立,我们必败无疑。
阎玦他看到了,他看到了它们擎着刀剑的手是白骨,他看到了它们瞪着的双眼是血洞。它们不是人,现在已经确定。但来者不善,就只能决一死战。
总督一声令下,负责镇守城位八方的首兵各自领命备箭点火。而与此同时,黑云寒光照下,邪气浮绕鬼马跌蹄之间。只见下一刻,鬼蹄抬动,血旗怂动,万千阴兵携风起步,它们隔绝了凛冽的冷风,卷起途道黄沙,令城墙上的人委肉虎蹊。
望着那缓缓欲近的黑影大军,就算是久经沙场的士兵也不免手指发抖。阎玦盯着它们,心中也有免不了的惊愕。八方城区已备好携火利箭,因此阎玦断然取了一只,拉开,瞄准,道“我箭一出,八方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