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泽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神色肉眼可见地烦躁。
心不静,往往容易出错。
他手指一抖,下偏了。
众人哗然,林阳泽这是输了啊。
杨鸿云理了理衣袖,云淡风轻:“妹夫,承让。”
林阳泽脸色变来变去,内心万分挣扎,许久,他放于膝上紧握的拳头逐渐松开,终于垂下了高傲的头颅,颓然道:“我输了。”
宋元良不敢置信,摇着同窗的手臂:“真的赢了?你掐我一下,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同窗下意识用力一掐,宋元良睁大眼傻呆呆的:“不痛啊。”
站另一边的书生痛得五官都皱拢了,咬牙:“他掐的是我!嗷!”
崔桓噗嗤一声,其余人也纷纷笑开。
杨鸿云在书院一战成名,除了贾琸和他那群狗腿子,其他学生皆对他心服口服,他们得知梁十七在客来轩当厨娘,还闹着要相约一起去搓一顿。
傍晚,林阳泽下学回到家,他坐在窗台前,神色有些落寞。
“相公。”梁秋和像只蝴蝶一样飞过来,娇笑着趴在林阳泽肩头。
林阳泽回过神勉强露出笑容,闻到梁秋和身上浓郁的胭脂水粉味,觉得有些刺鼻。
他伸手想掰开梁秋和的手臂,却被她借势旋身坐在了腿上,白玉般的胳膊圈住他脖子,乖巧地贴在颈边气若幽兰。
林阳泽眉心微微蹙起,稍稍往后仰,没话找话聊:“听水婵说你今天出门了?”
梁秋和唇角一僵,表情有片刻的狰狞,又是水婵那个贱婢,仗着自己与林阳泽从小相伴的情谊,处处与她作对。
“是啊,林小姐约我出门逛街,真要说起来,她与咱们还是同宗同源呢,她爹爹是临安州的知府,我想着若是与她处好关系,将来对相公也有益处。”
梁秋和温声细语,听着处处为林阳泽着想,实则邀功。
她算盘打得极好,想着林阳泽得知她如此善解人意,往后定会越发宠她。
他们成亲数月,她的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林阳泽忙于读书做生意不热衷闺房之事,而她又不能撕破多年营造的温婉淑良形象去学花楼姑娘的勾当,只能在其他地方暗暗发力。
思绪不过一瞬间,然而她没来得及得意,就被林阳泽一把推开。
她抬头,却见林阳泽眉宇间怒气腾升,沉声道:“谁让你如此多事!”
“相公?”梁秋和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林阳泽深吸一口气,似是在隐忍:“以后你不许再插手任何有关我仕途之事,安心呆在家里做你的林夫人。”
梁秋和心中咯噔,林阳泽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敢多想,也不敢顶撞,只能咬着唇微低着头,美眸含泪,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的脖颈,委委屈屈福了一礼:“妾知道了。”
见她这般柔弱的姿态,林阳泽心里软了软,不禁反思方才语气是否太过严厉,毕竟她是在为他着想。
“你啊。”无奈将人圈在怀里,林阳泽缓和了语气道,“官场如战场,朝廷内官员关系复杂多变,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容易被牵连,你一个后宅女子哪里能懂那些弯弯绕绕,怕是被他们卖了都不知情。”
梁秋和小声应着,心中却不以为然。
她在林小姐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光送出去的礼就不止千两,好不容易才搭上那条线打入她们的贵女圈子,岂能说断就断。
等她跟那群官太太混熟后,再给林阳泽谋取便利,到那时他总没话说了吧。
林阳泽没发现她暗藏的心思,恍然回想起同窗们夸赞梁十七的那些话,他酝酿了下措辞,跟梁秋和道:“今日在书院,我一同窗家的娘子为他准备了午膳,倒是让我羡慕得紧,不知秋和愿不愿意为我亲自下厨做羹汤饭菜?”
梁秋和仰头抿嘴一笑:“这有何难,我明天定为相公备好。”
“那我便期待了。”林阳泽轻轻捏了下她光滑的脸蛋,眼神宠溺,“过来,我帮你卸头饰。”
梁秋和在梳妆镜前坐下,林阳泽从未替女子梳过头,卸下珠钗时动作有些笨拙,但小心翼翼地没拉扯到一根头发丝。
放下发髻,一头乌黑的发丝披在身后,林阳泽拿起桌上的木梳,无意中看到珠钗匣子底压着一枚白色玉佩。
他心不在焉地替梁秋和梳头,视线却一直盯着那枚玉佩。
梁秋和正泡在蜜罐里,没发觉林阳泽神色有异,她葱白的指尖绕着一缕发丝,眉眼娇羞,他们成亲这么久,林阳泽还是第一次对她这般体贴照顾,说不定今晚能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