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
何林被他的话吓一跳,齐王不是在驻守边关吗,怎么摇身一变成巡按御史了?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旁敲侧击地打听消息:“就算是齐王来到临安,与杜家小公子又有何关系?”
“嗐,当然是我家公子有幸得到齐王重用,不然哪能跟随一道同来。”杜来说到这里,大抵也觉得自己透露得太多,便不再讲下去,话锋一转而劝起何林来,“没想到才过了两个月,你便落魄至此,这样,你不如辞掉这里的差事跟我走,我替你在公子面前美言几句,给你谋个门仆当当。”
去你娘的门仆,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眼底的嘲讽。
何林心里啐了一口,脸上却丝毫不显,问:“杜府的门仆一月多少银钱?”
杜来竖起三根手指头:“三百钱。”
哦,他一个月一两呢。
大户人家的仆人按照等级分为总管,一等仆人、二等仆人、三等仆人和粗使仆人,一等仆人月钱是一两,何林之前便是跟随少爷的一等仆人,所以崔钰给他的月钱和崔府一样,而门仆只能算是三等仆人或者是粗使仆人,月钱三百钱至五百钱不等,这点杜来倒是没有骗他。
见何林面色平静,杜来还以为他对月钱不满,便咬着牙又添了一根手指:“四百钱行了吧,这是我能为你争取最多的了。”
何林一脸冷漠,拒绝道:“不必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在这里挺好的。”
何林所说的话句句是肺腑之言,在客来轩他一个月至少能赚二两,傻了才会选择微薄的酬薪去杜府当门仆。
“别呀!何林,我是真心想帮你。”在客栈当跑堂能赚多少钱?杜来才不信何林是真心想留下来,估计是死要面子不肯在他面前认输罢,“你就听我一句,当跑堂的又脏又累,何必呢。”
何林觉得杜来这人怪执拗的,他都说不用了,还扯着他不放,有点烦,但又不好在大街之上摆脸色,谁知道路过的会不会是客来轩的食客,要是被他们看去,往后不来客来轩了怎么办?
“何林,里头都打扫好了,你怎么还在外头?”阳全擦着手出来寻人,他瞅见杜来,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便问何林,“他是你亲戚?”
何林:“……不是。”你跟我一起当差这么多年,我家有没有亲戚你心里没点数?
想骂人,但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不过也多亏阳全的出现,他总算找到了理由脱身,对杜来道:“我还有活要干,你看天色也也不早了,你家公子见你这么晚还未回去,怕是要担心。”
可杜来好似没有听出他委婉的提醒,反而笑着说道:“无妨,公子派我来买些吃食好在回去路上消磨,晚些回去不碍事,哎,你家客栈可有好吃的点心?”
其实他老早去点心铺子买好了糕点和干果,说这话纯属是让何林难堪,通常客栈是不做点心的,即便有,也不大会好吃。
谁让何林三番两次拒绝他的好意,给他脸了!
他倒是要看看,这家客栈究竟有何特殊的地方!
果不其然,何林听完后露出了一丝为难:“不好意思,咱们客栈已经打烊了,你要买点心就请明天赶早。”
阳全也在后面认同点头。
杜来不以为然,觉得何林是在糊弄他,面露不虞道:“客人上门岂有往外推的道理,要是人人都像你家这般做生意,还不如趁早倒闭算了。”
“喂,你说话客气点。”在客栈门口说倒闭,诅咒谁呢?
别看阳全长得纤瘦,动起手来可不是花架子。
这时,梁十七察觉到门外的动静,跟胡永丰耳语了几句。
胡永丰听后,出来对何林跟阳全说道:“杨夫人说了,来者是客,灶头火还没灭,便破例一次让他进去。”
梁十七发话,何林和阳全便不再阻拦,让杜来进去。
杜来冷哼一声,趾高气扬地跨进大门。
何林将一桌的木凳翻下,待杜来坐好后,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跟纸,噙着笑问道:“客人来点什么?”
杜来还在打量客栈的装饰,心道,我滴个乖乖,原来里头这么好看!优雅别致,这哪是客栈,分明是文人书客家的后花园子啊!瞧瞧这柜上的瓷瓶,他记得杜府也有类似的,可金贵!窗台的花束宅紫嫣红,富有生机,让人看了心情愉悦再看墙面上的字画,饶是他这种胸无点墨之辈,也能感受到其富有的独特韵味。
整个客栈规模不大,却独具匠心,别具一格。
在这里坐着哪怕不吃饭,只点一壶清茶坐上一天,也是惬意的。
杜来沉浸在对客栈的欣赏中,猛地听到有人敲了几下桌面,他倏一抬头,就见何林依旧噙着微笑,再一次问道:“客人要来点什么?”
杜来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