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虬髯大汉,长得虎背熊腰,挑了一汤四荤两素外加三碗米饭,本想着怎么也得百八十文,王二丫只瞧了一眼,连算盘都没打就报出一个数:“拢共四十一文钱,请问您要酒吗?”
虬髯大汉摸钱袋的动作一顿,掏掏耳朵:“你说啥?多少钱?”
王二丫又提高声音复述了一遍。
虬髯大汉不敢置信,把托盘往前推了推,一本正经道:“小姑娘,你好好算算,可别算错了。”
王二丫无奈,甩了下算盘,开始拨算珠,“酱烧肘子十文,白切鸡七文,清蒸鲤鱼段六文,卤鸡爪六文,菌菇杂汤四文,炒白菜三文,凉拌豆腐丝两文,再加三碗米饭三文,拢共四十一文钱,您看,没算错。”
还真是!
虬髯大汉摸摸胡子,从钱袋里数出四十一个铜板,顿了下,又问:“有女儿红吗?”
“有,二十年的女儿红,一壶半斤三十五文。”
“嚯!酒比一顿饭还贵!”
王二丫嗔怒道:“大哥,咱们酒楼可都是良心价,不信,您上外头其他酒楼问问去,二十年的女儿红没有比咱们这里更便宜的了。”
虬髯大汉当然知晓外头的酒贵,他不过是想逗逗这个小妮子罢了。
叫了一壶酒,豪爽地付了钱,径直找了个空闲的位置坐下。
虬髯大汉是隔壁县城四海镖局的镖师,他们护送一位商贾的货物途径此地,要停留半月,镖局通常是要么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他走镖七八年积攒了不少家底,但做他们这一行的,人头就栓裤腰带上,过了今朝未必有明朝,也不敢娶个香软知心的婆娘过日子。
他们风里来雨里去,野外啃干粮,城内下馆子。
镖局里就他嘴巴挑,之前听说宾鸿楼是石门镇上最大的酒楼,结果上菜后气得差点把人家桌子给掀了!
坐他隔壁的食客就劝他:“宾鸿楼现在不行啦,你要真想尝点好的,不如去对面客来轩,保证你吃完一顿还想吃第二顿,就是贵了点儿,一般人吃不起。”
虬髯大汉当时想,再贵又能贵到哪里去,一两银子还不是随意挑。
然而万万没想到,一两银子在客来轩还真不算什么。
虬髯大汉:打扰了!
他只尝了客来轩的一品豆腐,价格同开水白菜差不多要四百来文,一品豆腐菜如其名,碗里就一块豆腐,用香菇丝做树,红果薄片点缀,勾勒出一副雪景梅花图,好看是好看,可怎么也不值四百文钱,实在是坑人!
他甚至怀疑,在宾鸿楼推荐他来的食客,莫不是客来轩找的托?
四百文,亏大发了。
他心里骂娘,用调羹戳破表层,想看看里头是不是也都是豆腐,若真是,他定要大闹一场,找那什么杨夫人讨个说法。
一调羹挖下去,豆腐里别有洞天,原来两层豆腐之间裹着满满的馅料,他尝一口,瞬间瞪大眼睛。
天,馅料里竟然是海参和鲍鱼,还有虾仁和干贝!
如此一来倒也不算不得贵了。
自那次尝过一品豆腐后,虬髯大汉便对梁十七的厨艺心服口服,这不,听闻客来轩要开分店,他立马赶来捧场,只是没想到客来轩的菜是天价菜,到这儿却都是低价的。
他又开始怀疑壹号食堂的菜是不是很难吃,所以才卖如此低廉的价格。
好在,客来轩还是那个客来轩,不会自砸招牌,这些菜虽便宜,味道却是一等一的好,纵然同宾鸿楼卖相等的价格,也不觉贵。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人,客来轩的老熟客忍不住高声问:“姑娘,你们的饭菜卖这么便宜,不怕亏钱啊?”
王二丫抿嘴一笑:“客官说笑了,一分钱一分货,您觉咱们的菜便宜,是因为菜盘子小,若是换做整只蹄髈还不得卖您个几百文。说句实在话,我啊之前也跟客官您一样的想法,可杨夫人说了,几百文光吃蹄髈没意思,不如拆散让大伙儿也尝尝其他口味的菜,如此一来,钱还是那个钱,食客又能尝个新鲜,何乐而不为?所以啊,您甭担心酒楼的生意,咱们的老板都精着呢!”
众人听完,不禁拍案叫绝。
“梁十七聪明啊,谁说她以前愚不可及来着?”
“嗐,那都是过去,别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