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泠必定想保林奎,不然他透露出自己在科考中卖官卖爵的事怎么办?
而曹泠的动作又瞒不过韩家。
这么一来,林奎改变口风倒也说得通了,保梁秋和或许只是韩家顺手而为之,目的,就是想给杨鸿云添点堵。
韩家想对付吴玉芝三人的态度并不明朗,也就时不时弄几个人出来恶心他们一把,算起来最严重的还是梁十七差点被强那次。
韩家和太后如今最想对付的,是齐王。
齐王声名显赫,受万民敬仰,连塞外的游牧名族都受他的庇佑,视他为草原上的神明,太后怕他在边塞自立为王,下旨让他返京,为的就是留住他,剥削兵权,让韩家的人接管李家军。
可她没想到,齐王会拒绝尚书之女,去跟吴家联姻。
掌控两大兵权的人联手,说齐王没反的心,三岁小孩都不信。
吴俊远这么一捋,提起的心就放下来了。
也罢,燕京人多口杂,势力又乱,走街上掉下个匾额随便都能砸死个三品官,杨鸿云如今无官无爵,吴家也不见得谁都欢迎他,与其去燕京争斗,不如和崔家兄弟在这里养精蓄锐。
“哎,只可惜,没能解决林奎那个贪心的胖子。”
“他?”杨鸿云眉梢斜挑,冷笑,“差点被张正信抓住把柄,捅出这么大篓子,曹泠不会让他好过的。”
吴俊远见杨鸿云捧着笸箩走到井边,看样子是要打水,便赶着上前帮忙:“我来。”
杨鸿云怀疑地看他,仿佛在说,你会吗?
吴俊远气绝:“啧,不就打井水吗,有什么不会的。”
他熟练地把水桶放下去,拎着绳子晃荡,随即摇动木杆,打上来满满当当一桶水。
你看!
吴俊远抬抬下巴,还挺嘚瑟。
杨鸿云唇角勾了下,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夸赞。
梁十七掀开布帘走到后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杨鸿云撩起衣摆蹲着,一手捧着笸箩,在很认真地清洗蚕豆,他上方,吴俊远一脚踩在井边上,弯着腰,手里举着个水瓢在淋水。
杨鸿云偶尔嫌弃水太多,吴俊远也没半点不耐烦,乖乖提了提水瓢,让水流慢点儿。
两人都练过武,耳朵比旁人灵敏,听到脚步声不约而同转过头来,那表情,就跟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
梁十七眨眨眼,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别洗了,这么大太阳你们也不嫌晒,来吃刨冰。”
一听有好吃的,吴俊远立马丢掉水瓢,他这几天嘴巴完全被梁十七的手艺养刁了,梁十七做的菜别说燕京没有,就算有,味道也不及她做的六分。
而且梁十七做的东西特别新奇,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杨鸿云把笸箩放下,站起来走到梁十七身侧。
梁十七抬头,蓦地发觉,最近杨鸿云好像又长高了,她看他的时候脖子有点酸。
江南的夏季有些漫长,雨水多又潮湿,鱼虾这种东西特别容易腐烂,还好崔钰弄了一个小冰库,客来轩不营业门窗紧闭,四个角落便都放了冰盆,杨鸿云和吴俊远从外面走进来顿时感到一阵凉爽。
谢雅淳抱着碗吃刨冰,她转过头眯起眼笑:“俊远哥。”
“小馋猫,吃得到处都是。”吴俊远掏出帕子给她擦嘴。
吴俊远看了下人数,问崔钰:“他不打算下楼?”
他指的是林阳泽。
崔钰摇摇头,一脸不可说。
起初他担心林阳泽会想不开,就想去开导开导,后来他进去送饭,见他吃好喝好睡好,除了不大有精神之外并没有不好的念头,还嫌他那种怜悯眼神太肉麻。
崔钰觉得一腔真情喂了狗,就没再管。
而实际上,林阳泽并没有伤感,而是对自己被梁秋和欺骗这件事耿耿于怀,他到底有多蠢,才会被人骗钱又骗身,说出去都要被人笑掉大牙!
所以他不下楼仅仅是因为羞愧到不敢见人,怕被杨鸿云等人嘲笑。
头可断血可流,男人的自尊心不能丢。
梁十七他们吃着刨冰,忽然二丫满头大汗从后院跑进来,她捏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俯身在梁十七耳边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梁十七听完眸光微闪,勾起一抹冷笑。
她下的饵,终于有鱼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