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鸿云三言两语解释了银票的来源,梁十七不知那位傅老先生是何大人物,不过对杨鸿云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她收起一百五十两,把剩下的五十两还给他:“留着,万一有急用。”
杨鸿云没推辞,折好放荷包里。
二人下楼,就见姚秀慧坐在那里,背后浩浩荡荡一群人,丫鬟婆子排成两列。
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官太太大驾光临呢。
姚秀慧就是这样,没眼界,不知尊卑界限,嫁了个富商就以为自己顶了天厉害,金银珠宝玉环佩饰什么都往身上套,好似有了这些就能遮掩住她身上的风尘俗气,也不嫌重得慌。
伙计知晓梁十七和梁家那点龃龉,给姚秀慧开门就算客气,想喝茶?
嘿,一杯百两。
咱们客栈就是这么看碟下菜,有种你别来!
伙计嚣张的态度把姚秀慧鼻子都气歪了,恨恨道:“不喝就不喝,谁稀罕。”
伙计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就走。
客栈里没人招呼她,梁十七和杨鸿云又磨磨蹭蹭好一会儿,她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撒,余光瞅见梁十七下来,张嘴就一顿嘲讽:“呦,你这是旱久了没见过男人呢,大白天的就在房间里做那档子事儿,真不害臊。”
一句话,把她身后的婆子丫鬟都羞得面颊通红,再看梁十七,别说羞臊了,脸都没红一下,还当着众人的面勾着杨鸿云的脖子亲了下,目露不屑:“我亲我自家男人天经地义,就算是当今圣上来也管不着,你算老几?说我没见过男人,那是,没您青楼头牌见的男人多,要不然怎么勾得我爹抛妻弃女转头拜倒在您石榴裙下,您这功夫,说没身经百战我都不信。”
梁十七说完,整个大堂鸦雀无声。
婆子丫鬟都憋红了脸,也不知是臊的还是笑的。
世上怎么会有像梁十七这般脸皮厚的女子,说的话一句比一句毒,好似每个字都在往姚秀慧心窝里戳刀。
姚秀慧曾做过青楼女子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哦,这消息能散播那么快,其中也有梁十七的一份功劳,但这种不光彩的事别人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议论,只私下当笑话听,毕竟,梁尤新在石门镇还是有点地位的,百姓不敢轻易得罪。
哪像梁十七,张口闭口都在提醒她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姚秀慧脸上青红交加,后槽牙磨得喀喀响,她手背青筋暴鼓,指甲断了犹未察觉,只两眼冒火盯着梁十七,恨意汹涌,骤然,她站起,扬手就往那张五官精致的脸上扇去。
一切都是那么猝不及防,梁十七也没料到姚秀慧真敢动手。
电光石火间,身体比大脑反应更来得快,她退了半步往后仰,锐利的指甲不到一寸在她眼前堪堪划过,掌风吹起了鬓角的发丝,梁十七瞳孔猛缩,微喘,对那差点戳进眼珠的长指甲心有余悸。
姚秀慧一掌没打到,扬起手又想落第二下。
“你真当我死的?”杨鸿云挡在梁十七面前,高大的身影近距离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捏着那只作威作福的手臂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她。
手指稍稍用力,姚秀慧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啊啊啊,你放手,手要断了!”
杨鸿云置若罔闻,想到刚才梁十七差点在他跟前受伤,他眼底戾气弥漫,手中的力道不禁又加重几分:“你特意来客来轩就是为了来找茬?”
姚秀慧痛得泪如雨下,听到杨鸿云的话,她才想起此番来的目的,于是强忍疼痛憋屈道:“不是,我来找我家姑爷。”
“既已写了休书,又何来姑爷一说。”杨鸿云薄削的唇溢满了冷嘲,他放开姚秀慧低头擦拭双手,长长的睫羽垂下,“想找姑爷就沿街去找,客来轩没有,你走吧。”
“我打听过了,林阳泽就在你们店里,你们让他出来,我可怜的秋和现在因为他自打回家起就不吃不喝,一句话都没有说过,难道他真的忍心眼睁睁看着秋和去死吗?”姚秀慧说着说着就悲上心头不停地抹眼泪,看他们的眼神也带了一丝祈求,“你们就让我带他去跟秋和见上一见,解铃还须系铃人,再这样下去,我真怕……真怕她人就没了啊!”
姚秀慧伤心的模样不似作假,事关人命,梁十七倒也没再嘲讽她自作自受,只道:“不是我们不让你见,而是林阳泽现在真的不在店里,他几时出去何时回来我们都不清楚,你若非要见他,便在这里等着吧。”
姚秀慧无法,只得坐在客栈里等。
梁十七和杨鸿云不想看到她,自顾自在后院忙活。
另一边。
崔钰带着客栈伙计和厨子去报官,途中有人看到他们风风火火的模样,好奇问道:“崔老板,你们客来轩什么时候开门做生意吶?我这几天没吃到客来轩的饭菜嘴里都没味儿!”
“这……再过几天吧。”崔钰神色匆匆还有几分焦急,回答得也很敷衍,他拱了拱手道,“我还有事,就此别过啊。”
“诶等等等等!”那路人好奇心正经挺强烈,对崔钰敷衍的态度很不满意,把他拉扯住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崔老板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嘶,难道客来轩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