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个厨子,在当地极为有名,而且他和广陵郡的知府是亲家,最重要的是那人的做菜手法……
如果韩洛没有猜错,此次要针对梁十七的可能不是叶家,而是那个厨子。
至于叶家,应该是充当在背后推波助澜的角色,他们和梁十七结怨,这会儿有人跳出来收拾她,叶家心里准已乐开了花。
韩洛捏着下巴思忖,将事情翻来覆去盘了一遍,觉得这其中的坑挖得有点深,毕竟,那个厨子背后除了广陵郡的知府外,还跟大周朝的其他厨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再往上点,就得涉及到宫里了。
梁十七若是得罪了他,可能会招惹来更大的麻烦。
不过依照梁十七这会儿胸有成竹的态度,可能并不需要他插手此事。
算了,反正有杨鸿云,他在这里瞎操心什么呢。
机会他已经给过梁十七,是她自己不要,往后就算被打压,那也是她自找的,怪不了别人,韩洛心安理得地想。
韩洛性格本就恶劣,他之所以在杨鸿云面前有所收敛,是因为他心中有愧,也有儿时那点为数不多的情分在,但这点心软并不包括梁十七在内。
在韩洛眼里,梁十七顶多算个厨艺好、相貌好、有心眼的小厨娘,跟他韩洛沾不上边儿,犯不着去针对她,也没理由去帮衬她,唯一和他有关系的杨鸿云,对他也是横眉冷竖眼里写满了“赶紧滚”三个字。
就这态度,还想让他帮忙?
韩洛低头轻嗤,将糕点一口塞进嘴里,披着一身女装戴上锥帽慢悠悠地往街上走去。
他堂堂定安侯府的小侯爷,脸皮自尊都被不要了,他就不信,韩家那两个瞎眼的能认出他来!
梁十七不知韩洛所想,也没管他去哪儿。
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梁十七也没法拘着他。
随他去吧。
被抓那是他倒霉。
梁十七揉好面团,包了馅儿也没印模子,直接揉圆,每个月饼都小笼包大小,有点像门钉肉饼,不过梁十七做的月饼并不是两面煎,而是一头圆。
月饼塞进烤炉后梁十七又炒了甜豆沙,打算做不用烤的芋泥豆沙月饼。
这厢她刚捣好芋泥,外头伙计便掀起帘子来报,说是汉口县的四海酒楼有信送到。
梁十七接过信,一摸还挺厚,信封上写着“杨夫人亲启”五个字,字迹端正,像是舟四海的手笔。
梁十七把活交代下去,回房拆开信封,只见上头写着:“杨夫人芳鉴,顺祝客栈生意昌隆……”
信是舟四海亲笔书写无误,但里面提及到的事情却不止四海酒楼一家,厚重的信里详细叙述了近些日子汉口县各家酒楼皆有泼皮无赖上门闹事,这让他们做生意时不胜困扰。
一次两次若还能称得上是正常,每天都来这么一遭,任凭谁都会觉得其中有诈。
舟四海他们也确实让人去调查那些泼皮无赖的来路,没想到,都是临安那些酒楼派来的人。
查出罪魁祸首后,舟四海等人自是要上前去讨个说法,谁知那些酒楼老板脸皮厚的很,睁眼说瞎话,不但如此,他们反将汉口县的酒菜水平狠狠批了一顿,谈及言辞颇为不屑,只道是“偏隅之地,三流伎俩,同台比试都嫌掉份”。
这话说的太过气人,你骂我们厨艺不好,我们认,但你地图炮就不对了撒!
什么叫三流伎俩?
都是下九流的行当谁比谁高贵?
汉口县的老板自是不服气,拍桌子据理力争让他们收回原话。
双方呛声争得面红耳赤,若不是顾及在对方的地盘,性子火爆的汉口县老板都想捋起袖子一巴掌挥过去,打肿那群阴阳怪气的嘴脸!
书信里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各家老板的愤懑之情在字里行间得以体现,生动形象地复述了当时的场景,梁十七看着看着思绪就有点跑偏,觉得舟四海这文笔不去写书实在是可惜了。
继续看下去。
若只是口角纠纷舟四海大可不必写信给梁十七,信过去一半,前面气氛渲染得差不多了,舟四海才提及重点。
双方对骂热血上头,谁也不服谁,当时也有人做和事老,嫌他们在酒楼里当着众人的面吵吵嚷嚷不像话,眼看着百人厨艺大会在即,有什么不服不如在比试台上见真章。
这个提议成功将双方情绪按捺下去,控制了面红脖子粗的局面。
按理说,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谁想临安的人继续挑衅,三言两语把他们的火气又煽动起来,愤怒当头,有几个脾气爆的经不住他们激将法,以酒楼为赌注,签下了对赌条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