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十七倒是听得认真,她咽下嘴里的面条,催促他继续讲:“然后呢?你说了半天,光讲那个厨子了,都没说金刀。”
“其实也没什么,他说他家世代为厨,到他和他哥哥这里已经传了二十七代,前面的人厨艺都不怎么好,除了他大哥,圣祖就是因为吃过他大哥的菜,把他招进宫当御厨,还赐了一把金菜刀,可惜,他大哥不喜欢宫中受拘束的生活,后来便辞官回乡了,那把金菜刀也归还给圣祖。”
韩洛逐渐皱起眉头:“他姓什么?”
“我真想不起来。”崔钰尴尬搔头,“当时他酒喝的有点多,我也分不清他话中有几分醉意,说不定是胡诌的。”
梁十七对这个故事的真假不置与否,她更好奇那金刀和金膳堂又有何关联?
“哦,是这样,他们不是针对你手里有菜谱么,我就去查了下。”崔钰的查法和暗一他们不同。
暗一他们查的是金膳堂和叶、董各家的关系,以及他们之间的交易。
崔钰查的是金膳堂的发家史。
金膳堂之所以叫金膳堂,传言有两个说法,一种是金膳堂这个名字是皇帝御赐,这也是最为普遍的最官方的说法,另一种则很少有人提起,甚至还有点藏着掖着的意思,说是金膳堂三个字中,那个“金”指的是那把御赐金菜刀,而金膳堂最初的成立者,便是那位金刀御厨。
崔钰本来觉得第二种说法挺靠谱,但韩洛一否认,可信度就大打折扣。
定安候夫人过世后,韩洛就被接到韩太后身边养着,常年混迹后宫,他的话多半是可信的。
宫中没有金刀传言,要么是这个故事本身就是假的,要么是当初金刀御厨辞官另有隐情,可能牵扯到了一桩大案,以至于让宫里上下都禁了口。
梁十七倾向后者,而且,她总觉得,崔钰说的故事,她好像也听说过。
可惜,原主记忆模糊,她想不起来。
“多想无益,先帝和圣祖在位期间,朝堂本就风云诡谲,对外打的狠,对内也不遑多让,兄弟阋墙,父子残杀是常见的事,那时候的冤案错案堆积起来,怕是连大理寺都塞不下。”
墨汐听到响动,回过头,惊吓:“你没睡着?”
“本是睡着的,但听见你们说话便醒了。”崔桓掀开盖在身上的薄毯,支撑着胳膊从榻上坐起来,他起的有点狠,头晕。
梁十七神情讪讪:“对不住,我们打扰到你了。”
“不打紧,我本就浅眠,今日算是睡得较久,就算你们不在这里,我也该醒了。”崔桓揉了揉额头,待晕眩症状消失后,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
崔钰反应不止慢半拍,他想不通:“哥,金刀和冤假错案有什么关系?”
崔桓笑着回道:“自己想。”
崔钰:“……哦。”
韩洛轻嗤了一声,似是在嘲笑。
崔钰那个脑袋,也就算钱的时候精明,让他掰扯朝政,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也未必理得清。
倒是梁十七,她背后似乎藏着什么秘密,不然金膳堂的人没必要如此计较,估计她无意中泄露了什么,戳到他们的痛脚了。
杨鸿云,梁十七。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招惹是非的本事都差不多,真不愧是夫妇。
韩洛笑着摇摇头,继续看地理册。
中秋过后,客来轩的月饼生意有跌落的趋势,梁十七起初没多想,只当是节日过后的正常现象。
她这是惯性思维,因为后世情况就是如此。
可她却忘了,这里是古代,她做的月饼是稀罕物,就跟香一阁的金品糕点玉翠满福一样炙手可热。
梁十七减少做月饼的量,不再那么忙碌,客来轩也逐渐恢复了平淡的日子。
另一边,吴勇和崔凌云在临安码头靠岸,小宝一下船,便风风火火拉着暗十要回家,至于舅舅……
有爹娘大哥大嫂,他还要什么舅舅!
被用过就扔的吴勇站在岸边,一颗心碎的稀巴烂,崔凌云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促他去府衙,他们可不光是来认亲的,还有公务在身。
皇帝圣旨压下来,吴勇只好垂头丧气跟着崔凌云去府衙报道。
杨小宝回到家,杨松和吴玉芝看到失而复得的儿子,忍不住喜极而泣,要不是杨鸿云再三保证有暗卫跟着,小宝在外面不会吃苦,他们早就跑去广陵郡接人了。
杨小宝见爹爹娘亲抱着他哭得不能自我,心中也很是愧疚,要不是他贪玩儿,安安分分待在家里,也不会被人抱走。
吴玉芝擦干净眼泪,温温柔柔问:“外面过得如何?有没有饿着?睡得好不好?”
小宝重重点头,笑眯眯道:“广陵郡可大可好玩儿了,我和十叔他们睡客栈呢,没有饿着,吃了很多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