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岱听这一句,满心吃惊,连连看了步尧几眼。
毓秀温言笑道,“你想出宫考试?”
步尧对毓秀行了一个拜礼,恭敬回话,“下士服侍皇上多年,承蒙皇上恩典,衣食无忧,学业不敢荒废,却不知是否比从前有所精进。皇上开恩科取士,下士也想斗胆一试。”
毓秀盯着步尧看了半晌,终于还是点头应允,“离乡试还有几个月,你现在出宫也来得及,考试的事朕会着人为你安排妥当。若秋闱顺利,朕恩准你去国子监备考会试。只望你一举成功,不负十年寒窗,来日你我朝堂相见,再续君臣情义。”
恰巧周赟与康宁来换班,梁岱与步尧便一同退出勤政殿。
梁岱满心疑惑,耳语问步尧道,“皇上仁慈,你要出宫求她就是了,何必绕那么大的弯子去找太妃?”
步尧小心翼翼地看了四围,轻声回话道,“并非是我去找太妃,而是太妃找上了我。”
梁岱更不知所谓,“太妃找你干什么?”
步尧摇头叹道,“有些事,你我这等身份的知道的越少越好,我不愿卷进是非,才回绝太妃,选择出宫。”
梁岱笑道,“是不是因为你在皇上面前屡屡出头,得罪皇后,他才找借口遣你出宫?”
步尧摇头笑道,“你不要胡思乱想,皇后为人虽高傲过甚,稍欠宽容,却不至于与你我一般见识。当中的事我也一概不知,不敢妄下定论。此番我出宫考试,也算求仁得仁,只是我心里舍不得皇上。”
梁岱听步尧感慨,忍不住调侃他道,“你是我们当中最深沉内敛的一个,我还以为你无欲无求,无情无心。”
步尧叹道,“我在皇上身边这几年,她虽对我视而不见,我却看着她长大。你我人微言轻,对皇上的事无法插手,只有求神明庇佑皇上,遇事逢凶化吉。”
梁岱目光一闪,笑容僵在脸上,低头遮掩过去。
二人不再多说,一同回了寓所。
周赟康宁来换班时,毓秀已批完奏折,却待在勤政殿不想走。
周赟明知毓秀有意拖延,就知情识趣地没有开口;康宁不知君心,多嘴问了句,“皇上今夜在何处就寝?”
毓秀心中郁闷,熬到三更,她回金麟殿顺理成章,可眼下时辰还早,她若躲避,就显得太过刻意,尤其是在宫中才传出灵犀夜探永乐宫的秘闻。
无奈之下,毓秀只好吩咐一句,“去永乐宫。”
周赟瞪了康宁一眼,怏怏安排起驾。
康宁压根没看到周赟的表情,还笑着询问毓秀要不要备轿。
毓秀一边叹气,一边舒展身体往外走,“不必张扬,我们悄悄走过去就好。”
几人一路慢行,毓秀吹了半晌风,心胸也开阔许多。
到永乐宫时,侍从通传皇上驾到,姜郁冠服齐整,亲到宫门迎接。
毓秀接过姜郁伸来的手,二人相携走入正殿。
宫人上了茶果,毓秀于主位落座,对姜郁笑道,“初春天气寒冷,皇后多穿些衣服,省得又病倒了。”
姜郁冷笑着回了句,“皇上亦然。”
一句说完,他就吩咐侍从摆了棋盘,与毓秀对弈到就寝时分,各自洗漱更衣。
毓秀屏退服侍的宫人,小心占了半边床铺,才打了个哈欠想要翻身向里,整个人就被姜郁压了个结实。
身上突然多了一个重量,难免胸闷气短,毓秀没想到姜郁会突然偷袭她,一时无措。
帐中昏暗,她看不清姜郁的表情,也猜不出他的心境。
两人一上一下,四目相望,久到再不开口就会尴尬之时,姜郁才低下头,吻上毓秀的唇。
说吻,也不确然。
他哪里是在吻她,分明是对她恨之入骨想吃了她。
毓秀陷在姜郁的陷阱里,处处受制,动辄得咎。
姜郁一边拉扯毓秀的衣襟,一边把唇辗转落到别处。
待毓秀的嘴巴终于恢复自由,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喝一声,“你大胆!”
姜郁撑起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衣衫不整的毓秀,蓝眸如火,眉眼间隐有怒意。
毓秀不再多言,用尽全力推开姜郁,理衣穿靴,披上外袍,高声叫“来人。”
侍从们举灯进门时,但见毓秀面色冷冽,心中自有猜想。
毓秀出门时,没再看姜郁一眼,“摆驾,回金麟殿。”
姜郁面无表情,对毓秀的背影躬身一拜,“臣恭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