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零六三、引见与拜见(2 / 2)洗花沃雪首页

宁王惧内早已内外尽知,兄弟间玩笑起来,也时不时有人拿来说嘴,其中嚼得最碎的就数恭王。恭王的母妃出身低微,至今只挂着一个嫔位,连一宫主位也没坐上。宫里隐约有声音谈论说,桓康之所以瞧不上恭王母子,是因为曾氏当年为谋宠献媚于小周妃,却背着小周妃爬上桓康的龙榻,悄悄坐下胎去,惹病中的小周妃伤心。因此,宁王一直视这对母子为眼中钉,说起话来也不客气。曹韵婵那场欲盖弥彰的卧病后,恭王妃善妒的名声悄然在宗室间传开了。宁王便也拿着不放,隔三差五地嘲弄恭王一番。

“老五,你胆子不小。还敢非议父王!”大哥崇武拍在崇仁的肩上,朗声一笑。“老三带媳妇来给父王磕个头是尽孝,你要有心,也带你媳妇进来就是。”

崇仁连忙抬手一拱,感谢大哥的解围,恭维道:“还是大哥的消息灵通。是弟弟想多了。”

崇仪自始至终没有开口,仿若旁观者一般淡然自矜,反倒是大哥的一句话叫人不得不留心。当初被设计纳了尹氏时,他便隐约察觉,大哥怕是在九黎殿安插了眼线。

“三嫂的病大安了?童氏一直念着,没机会与三嫂多亲近。若三嫂好了,弟弟回去叫她登门拜见。”崇仁温声请教,丰富的五官上恰到好处地表露出关切。

“老五又说错了。”梁王崇武再次打断他,扯起嘴角冷笑。“你三哥今天带来的是你小嫂子。”

他的母亲敬贞王妃当年受小周妃羞辱,梁王便对天下存了野心的女人都看不顺眼,对那些宠妾灭妻的男人也心存芥蒂。

“大哥还笑话五弟。温成今年也没能进宫给父王拜年,回头大哥也带她进来,父王也必定乐见。”说罢不等梁王反击,崇仪坦然承认了,径自拱手。“父王还等着我,先告辞。”

暄室前的倒座房里,孟窅已经等候多时。因为这里是九黎殿的境界,三步一黄门五步一守卫,这么多双眼睛下,就好像手脚被束缚了般,叫人拘束不已。

崇仪绕过来领她时,她的脸儿都亮起来,紧忙站起来跟上去。

“别怕,父王不是吃人的老虎。”崇仪存心往轻松里玩笑,想消除她的紧张。

孟窅扁扁嘴,怀疑地看他一眼。大王当然不是老虎,是比老虎还威风的龙!她加紧两步,跟紧崇仪的脚步,悄悄地借他壮个胆。

暄室的琉璃窗格明亮通透,桓康王才从朝会上解脱,全身骨头都是疼的。

“小辈来给您请安,都是一家子人,大王松泛些,反而显得亲近。”翁守贵细声说笑着替他脱了靴子。“靖王侧妃年纪小,若大王摆开威仪,只怕侧妃舌头都捋不直咯!”

他大半辈子跟着桓康王,是看着几个皇子长大的,便敢倚老卖老开个玩笑。

桓康自然不怪罪,配合着换了常服,玉带也没有系。更衣后,领着翁守贵往后头走。这天下若说有谁最明白他的心意,非眼前这个胖老儿莫属,有时候亲儿子都难比翁守贵懂他。

崇仪便领着孟窅在桓康王寻常下棋的那间帷幄运筹里一同拜见。

桓康王斜靠着,盘着一条腿,随意摆手。

“儿子媳妇给老子拜年,一家子团圆欢庆的事,都不必拘束。”

“快拜见父王。”崇仪心头一松,顺势便要孟窅单独再拜一次。侧妃为妾,依礼法不得以儿媳自居,面圣时只能以臣礼恭称大王。桓康王一时口误,崇仪听在耳里却暗自欢喜。

“妾孟氏给父王请安,愿父王长乐安康。”孟窅依言又跪下去弯腰叩头,口齿清晰地问吉道安。

她坦荡不矫作,倒让桓康王欣赏,便默认了恩典,其中也不乏他自己的私心。桓康本身也瞧不上嫡庶之分的迂腐礼制,盖因他当年被冠冕堂皇的礼教束缚,不得不辜负心爱之人。那件事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崇仪此举顺了他的心意,他便看这对小夫妻越看越顺眼。

“你这个媳妇年纪小,可孤王看福分不小。”

“父王金口玉言许的,往后福气不来也不行。”说着,崇仪又替孟窅作揖谢恩。孟窅原先还手足僵硬地拘着,眼下见桓康王言笑可亲,也放松地展颜低眉噙笑。

“她总是年轻,素日很有些精致的淘气。”崇仪存了心要为孟窅做脸,格外轻松地自发与桓康王闲话家常。“孟家清贵拘谨的门风,不知怎地养出她这样一个精灵古怪的姑娘。”

桓康王笑着听了,心下回味着。老三昨儿忽然请示要领侧妃来给自己请安,他就觉得稀奇,却也不无可否地答应了。当初老三来请旨赐婚,他不是不怀疑老三的心活了,想借着与孟家结亲拉拢文臣,所以他故意将老三放进吏部,也是留了个心眼,想看他会不会攀交官吏。

眼下看着儿子三句不离孟氏,尤其侧首看孟氏时自然流露的温情,倒让他品出几分味道。依他长年高位者毒辣的眼神,孟窅那点小女儿的心思无所遁形。他自然想起来,老三来求旨意时不正是说喜欢孟氏的活泼、干净。

孟窅觐见桓康王,代表靖王府女眷拜过年,便被桓康王先打发去蒹葭宫。她告退时不自觉在崇仪身上流连的视线,被坐在上首的桓康王一览无余,再看向崇仪的眼神里便多了一种不一样的趣味。

“你特意把人带进来,不止是请安这么简单。”他点着崇仪失笑,偏要他自己把话说明白了。

崇仪便拱手,难为情地奉承。“父王圣明,一眼看穿儿子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