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零七四、居家与持家(2 / 2)洗花沃雪首页

“夜里做这个伤神。你怀着孩子,这些都放一放。”他挨着孟窅坐下来,一手环着她的腰,护在她尚无起伏的肚子上。“你若觉得无聊,就看看屋里的陈设。天热了,把帐子枕垫都换一批。”

这些事自有下人置办,他不过是怕玉雪闲不住,找些消遣给她。

何止帐子枕垫,这屋里上下两层各色铺陈摆件都要应着时节更换。高斌摸着腰间的库房钥匙,揣摩着是不是立时递上去,还有库房的清册。三爷是对孟侧妃是真的没防备……

那边,崇仪觉着自己的主意甚好,正拉着孟窅谆谆诱导:

“屋里缺什么,你就让徐图去办。他跟着高斌管过库房,里头有什么,东西放在哪里,他心里有谱。你喜欢什么,就让他们去办。”他从她手里抽走绣箍,转手让晴雨把绣篮都收起来。

“何必翻箱倒柜地麻烦。沃雪堂里什么都有,也是我用惯的,暂且搬过来。等我回去,再搬回去。”孟窅空出手来,专心和他说话。

崇仪却摇头,打消了她的想法。

“不必,那边的仍旧留着。”

第二日,徐图果然开库房,陪孟窅进去捡看。等到下午,崇仪就看见次间的榻上铺着锦裀蓉簟,一边立着剔红雕漆的屏榻,榻前摆着一只卷云脚的葵花式香几,俱是闺阁里细致的花样。

孟窅还引着他一一解说,特意指着床柱上垂着的缎面荷包给他看,盈眸生辉只凝视着他:

“床头的香包都旧了,我就做主都赏下去。”她喜欢针线,平日存着不少练手的绣品,新挂上去的五彩香包就是她攒着的。

她去查看库房时,才品味出来崇仪的心意。沃雪堂的东西不必来回搬动,那等她住回后头去的时候,她眼下用的这些仍旧会留在安和堂。往后有他在的地方,就要自己的痕迹,又臻儿和他们一家的痕迹。明礼说只对自己好,字字句句都是认真的。

安和堂里温馨脉脉回绕,一墙之隔外,勤本堂后头倒座的小窗格亮着灯,像夜幕里一直虎视眈眈的独眼兽。花萝正从小窗里往外看北边的灯火通明的安和堂。她的手里攥着破碎的香包,里头的香料窸窸窣窣落在她的裙子上。

晌午的时候,一对洒扫小厮提溜着荷包说闲话,她一眼认出是自己的针线。当下她就恼了,抢过来一问,才知道孟侧妃撤换了安和堂的陈设,更把她的香包随手丢给肮脏的小厮把玩。

简直欺人太甚!李王妃进府多年,也还卖她的脸面,孟氏竟敢公然作践自己的东西。这都是王爷经年用的,是她与王爷共同的回忆与信物。

一个侧妃敢搬进王爷的寝房,可见是个没规矩的!孟家也是欺世盗名的,教出的女子张狂跋扈,还敢以书香礼仪自夸……

拳头越攥越紧,指甲嵌进掌心里刻出火辣辣的疼。下午,她扇了那小厮一巴掌,可她自己的脸上也有火烧一样的疼。是孟氏那个贱人打了她的脸面!她自问不曾开罪过孟氏,对西苑也是敬而远之,可孟氏仗着怀了三爷的孩子,就目中无人了。

再说,小厮挨了打,却不敢怼花大姑娘。他是在院子里跑腿的,脸上挂着红红的巴掌印岂不丢人,于是撒谎向管事的告假,在屋里躲了半天。一直等到天黑下来,他才偷摸着绕到后头贯虹桥南头,想打些水去敷一敷脸上的红肿。

偏偏那么巧,陶正就从桥上走过来,一眼看见他肿了半天的脸。小厮见瞒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吐了苦水。殊不知,他的陶哥哥转头就把这事卖给了师傅秦镜。

“行啊!你小子耳朵尖,来日必有大出息!”秦镜大快,拍腿笑起来。他当初提携陶正,正是看中这小子耳目灵通。

隔日,秦镜起了个大早,趁着早膳呈膳的时候,亲自把事情回给李王妃。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等李王妃配合他布局。

“也是孟氏自作孽!此刻,花大姑娘正受委屈,恰好是王妃拉拢她的好时机。”

李岑安有日子没听见花大姑娘的名号了。花萝其人,她听王府的老人提过。当年她刚嫁进王府,念着她是跟随靖王多年的老人,也尝试着拉拢她。可花萝不为所动,后来更干脆地搬去前头,颇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意味。

她生而优柔寡断,在王府更是如履薄冰。如今她一壁仰仗秦镜替自己出谋划策,可每每私下无人处,她总觉得心惊胆战。她想借着秦镜的手披荆斩棘,捍卫王妃的地位可又怕一朝东窗事发,她连王妃的位置也不保。

秦镜反复提醒她,趁着孟窅再度有喜,乘机修复与王爷的关系。可她隐隐察觉到,秦镜的野心绝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