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仪失笑,低头封了她的唇,将口中微凉的樱桃水哺喂给她。他灵活的舌头探过去,绞着她的,不叫她立刻咽下去。
前年入夏,她才嫁过来两个月,便怀了臻儿。去年也是四月里,他们的长子阿满来报到了。如今这个小的更是心急,二月里就来了。玉雪连番怀喜,细算来也有三年不曾沾过寒凉饮食,怪不得她眼馋着。
一口樱桃甜水染头了柔情的热度,分在两人的口中。不知不觉间,孟窅被他抱在腿上,小手搭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她晕陶陶地回味。今年的樱桃浆子真的好甜……
崇仪也只敢喂她这一口,再多,他自己就该不好受了。
“后日端午只设家宴,倘或散得早,许你回家半日。”下巴抵在孟窅头上,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徐徐平复体内的热度。
“真的?!”孟窅飞快地抬头仰着脖子询问,眼底流露的光彩像只雀跃的小鹿。
崇仪揉着她顺滑的秀发,肯定地点头。
宫里传来消息,父王不慎招了暑热。今年只需大殿谒见后,各宫自备小宴即可,王府女眷可直接进六宫请安。
宁王有些失望,寒食那日斗鸡,他输给了梁王。蹴鞠技不如人也罢,他的身子骨自己有自知之明,连他挑选的畜生也比不过梁王家的,这便说不过去了!尤其梁王打小爱与自己抬杠,但凡他略显下风,免不了受梁王的奚落。
宁王一直惦记着,等蟾江龙舟大赛上好赢梁王一筹。从前年起,梁王蝉联两届龙舟赛,他早有心想灭一灭梁王的威风。可父王中了暑,宁王也只有满腹惆怅。他本想在聿德殿与自家王妃斗斗草,也好应景,不想又被范琳琅说教一通。
碰了一鼻子灰的宁王灰溜溜地溜进苏侧妃的偏殿。他选择进苏侧妃的房,也不是为了贪图享乐。一则苏侧妃善文,恰投其所好二则苏侧妃性子冷淡,在苏侧妃屋里他才能真正放松休息。老三家的孟妃又怀上了,父王最近一直催着自己,今年已经赐下三波美人。他实在消受不起,更是怕了那些美人们。可他不去又不行,总算父王念着苏氏生下玺儿,他睡在苏氏屋里时,父王倒不会说什么……
初五,孟窅进宫向淑妃请安,又让方槐安向淑妃回禀了李王妃的近况。
她的脸上藏不住事,淑妃第三回发觉她心不在焉时,还是问了。
“阿窅在想什么?不愿陪着姑母嘛?”孟淑妃也非健谈之人,她关心过孟窅的脉象,便寻了个活计与孟窅一同打发时间等崇仪过来。可孟窅明显藏着心事,打络子的时候拆了编编了拆。
孟窅连忙摆手,局促地绞着绳线,一不小心又把结打得太紧。“没有的事!只是王爷许我今日回家半日,我好久没见爹爹和宥哥儿……心里就有些着急……”
头一年,小谢氏还曾领孟宥去过几回。后来,孟宥要读书,年纪越大就越不方便。至于她爹孟嗣柏,却是有两年多不曾见过了。她嫁过去时是侧妃,没有归宁的资格。
孟淑妃释然,倒也十分体谅。左右她们不仅是姑侄,还占着婆媳的名分,她若想见孟窅,随时都可以传召人进宫来。
“我这里还有些参茸,你也捎带上。”说着,她又吩咐桐雨把今天新煮的粽子各色都挑了六只装进提梁食盒里。“我让桐雨送你一起去。”
孟窅歉然对孟淑妃笑一笑,倒也不推诿客套。“那我过几日再来给姑母请安。”
孟窅早早出宫本没有惊动其他人。旁人也还罢了,童晏华在恭嫔处得到消息,立刻多心起来。
“奴婢打听到,靖王妃还是病着,只有荣王妃一个人进了蒹葭殿。”
童晏华沉着脸,比冰山还冷。“那她怎么不和她的好姑姑多亲香亲香?”
童晏华深觉孟窅能力压李岑安,孟淑妃在其中必然耍了手段,毕竟嫡亲的亲侄女。
“兴许也招了暑热?”那宫女也不过是传递消息的,只知道荣王妃的车驾出了宫门,再多的就打听不得了。
童晏华掐着一粒石榴,殷红的汁水从她指尖滴落。她不无痛快地讥笑:“靖王表哥家的风水实在不好,王妃一个接一个的抱恙……”
恭王崇仁不赞同地清清嗓子:“王妃与三哥有亲,本该更亲近些。三嫂抱病月余,很该上门探望,怎么不见王妃走动?”
童晏华诧异地回眸望去,又听他继续说道:“小三嫂是个有福气的,王妃多与和她亲近,对自己也有好处。”
满京城都知道孟窅的福气是什么,恭王突然提起,是终于介意自己没能为王府添一儿半女吗?童晏华心头一紧,抿起唇口中干涩。
这厢,孟窅的马车平稳地驶过龙门街,拐进乌丸巷。孟家人早就得了消息,清早洒扫门庭恭候。马车从正门驶入,孟窅直接进了孟老夫人的院子,一家女眷都齐聚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