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爹爹好好看看你”
“爹”
画征每欲伸手,都不得成。画凝言见状双手捧过他手,咬唇不知做何言。
“你跑哪去了爹以为都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
“女儿不孝爹,对不起”画凝言抽噎着,吐字都不甚真切。
“傻孩子是爹对不起你”
画凝言摇着头,如鲠在喉,话也没了声音。
“你娘走了,爹也很快就去陪她了”
“不行爹,别留下我”画凝言不知道这句话何意,她以为,帝不给他生路。“我去求,求帝给你一命爹,我已经没有娘亲了,你怎么能让我再没有了爹”
“言儿,听爹的话好好活着好么”画征眼里含泪,却始终没有落出一滴泪水。他眼里满是不舍,他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她。可他,逃不过的。
“爹,你活着”
“言儿”画征额头满是汗珠,手颤动不止,身体如临万蚁啃食,奇痒难耐。身上伤痕愈发裂大,血渗流不止。
“爹!爹你怎么了!爹”画凝言看着他唇色渐白,更慌了神。
他一直忍着一口气,就是为了见她最后一面。而意愿以得,他不再留恋,心神中压着的那股意志,开始湮灭。
“爹救救他!救救他谁来救救他啊”
画凝言看着倒在床上疼痛不已的画征,手足无措。
“帝!求求你,别杀他!帝!”她撕心裂肺,凝泪珠落,淌染侧颜。咬牙只觉心苦,痛不欲生。
那一刻她突然觉自己力微,抗争不过任何人。她与画征的命,如同草芥,被人撕玩,最终成灰扬撒,不见踪迹。
她看着他血液污满全身,那血是为黑色,将他玷l污。她看着他额上汗滴垂落,惨吟不止,这一声声将画凝言推近奔溃。
“求你帝救救他求求你!他不顾生死救你身背数刀伤,把贼人引开,被贼人断了三处肋骨。每到阴雨之时,疼痛难忍,但他从未后悔救你”
“他常言你是黎郅国明君,忠你敬你,爱民如爱子。你赏赐的金银,广施穷困,不留分毫,还让他们恩记帝德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怎么能看着他死你怎么能看着他死啊!”画凝言无力看着门口黑暗,那人未曾回声,也未曾进来一步。
“楚蓝你为帝不仁为君不德!你枉为人!你禽兽!”画凝言眼泪昏眼,撕心破骂。手却被一人用力握住,那双手布满血痕,血流不止。血红从画凝言指缝间流出,让她刺目。那手手背开始生裂缝,肉出鲜红,白骨隐出。
“不可大逆不道”
“爹爹”画凝言被眼前景象所吓心悸不已,“他们对你做了什么爹”
“是爹自食恶果”画征咬牙颤身,再也不顾疼痛,唇无血色拼尽力气握住她手。任血如流水侵没全身,染污床榻,“言儿好好活着活着忘记仇恨爹不悔你活着”
“爹言儿知道错了,言儿好好听你的话,你不要不要死我怎么救你,我该怎么救你爹!爹求你”画凝言握着他的手,从手腕上取下所缠布带圈圈绕他手心,那血不止,透过层层溢满鲜红。
白骨所露越来越多,臂上也渐开裂。画征全身亦疼亦痒,床榻上左右翻身,难以忍受。
蓦地一道银光一闪,画凝言眼眸被晃。再眨眼时只见一剑刺入画征心口,再拔出时,血崩四处,溅淋画凝言脸上。
斑驳红血聚滴,顺脸流落。那人断了气,不再挣扎。
画凝言紧紧攥着那双手,感知到那双手渐渐冰冷。她眼前红色溢满双眸,一时之间竟成昏暗。腹胃翻滚,绞痛难耐,几欲作呕,近乎晕厥而去。
一双手按住了她肩,那人将剑弃于地上,弯腰将她抱起走出房屋。
“娄岑,传太医到沉溪宫。”
画凝言阖眸,在楚蓝怀里失去意识。
她方得来不久的光明,又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