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分析真相,此时此地,绝非适宜场合。”熊恩豪似笑非笑,似冷非冷,“我这宅中有静室一二,只要仆人生起炭火,便可供各位分析探讨至天明,不如”
“呵呵。”盛凉蓑知道这是逐客之意,“今晚是老夫孟浪,惊扰了贵府清静,更是唐突了熊夫人寒夜香眠,罪过罪过,改日若有机会,再来登门谢罪。”
盛凉蓑一边说,一边对着庄婉心微微曲躬。
“哎呀盛老英雄、衡正公,你这可是折煞奴家了!”一直端静如水的庄婉心,也不免慌张起来,将扶未扶:
“老英雄切莫再说这样的话。你本是安享福命的年纪,却要冒着寒气冷风,遭受此等跋涉之苦,于江湖只有功高德劭,何来罪过?奴家只恨时乖缘浅,今晚不能好生招待各位前辈与少侠,改日还要让恩豪敬邀各位来此一叙,以表歉意。”
她这一番话,犹如三九严冬一炉旺火,令在场之人,无不身心俱暖。
斜峰梅姥竟双目含泪,怔怔自语,“你这小媳妇好不乖巧体贴,和我那命比纸薄的小孙女一般,招人喜欢招人怜……”
“夫人过誉,老夫愧不敢当。”盛凉蓑亦有几分感动,“但夫人今晚美意,老夫定当受而不忘。”
雷醒我感觉这位熊夫人容貌既美,才情又高,一时也不禁被她深深吸引,目光出神。
他想起文悔轻说过,这位熊夫人乃是夜娘之妹……而如今看来,她与夜娘在诸多方面的差别,可谓云泥。但这也正是姐妹二人同根殊枝、各擅胜场之处。
他终究是血气正盛的少年人心性,回忆那几日与夜娘不时狎昵的情景,现在只觉异趣横生,嘴角不禁露出一丝邪笑。
盛欢宜抱剑立在一旁,冷冷瞅着雷醒我,又有些不顺眼,轻声念道:“不仅是个马屁精,还是个好色鬼……”
熊恩豪心头怒气,至此被爱妻浇灭了大半,顾不得众目睽睽,上前几步,将她轻轻扶住,叹惜道:
“婉心,你何必事事体谅他人,何必处处对别人好?须知世人蒙昧薄情,有几人是懂得你这番苦心真意的?”
“众人面前,你说什么傻话?”庄婉心美目一瞥,嗔怪起来,“我看最不懂得我这番苦心真意的,倒只有你一人罢了。”
他二人一个怜责,一个嗔怪,在外人看来,却正是醇厚已极的浓浓情爱使然。
“嘿嘿嘿……”熊恩豪这才省悟到妻子一片良苦用心,挠头憨笑。
查验嫌犯的五人走出宅院,熊恩豪亲自送出大门,客气作别。
待他转身回院,重关大门,沙有袤已快步迎上盛凉蓑,“衡正公,可有什么收获?”
盛凉蓑摇摇头,对着门外众人抱拳道:“因我们爷孙二人之私事,令众位英雄今晚上下奔逐,白白辛苦,实在过意不去!”
“衡正公这是说哪里话!”王擒彪大叫道,“江湖同道,分什么公事私事?衡正公辛辛苦苦跑来做锄凶团首领,难道不也是为了我们这群苦主的私事?”
众人齐声附和称赞,动身回客栈。
沙有袤落在末尾,朝熊家大门回头一望,似乎心有不甘,暗自嘀咕道:“这头杀人恶熊,几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