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些情绪在这些日子的压抑之中疯狂扭曲膨胀,最后变成了勃勃的恨意。
有恨意,才会对将敌人踩在脚下感到兴奋,而如今的阿娘,便是如此。
“阿娘,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儿去见他?”
萧云疏又有些闷闷不乐起来。
她抱住了萧纵月的腰,并不是很想叫萧衍看到如此盛装美丽的阿娘。
旁人说什么女为悦己者容,萧衍他算是什么东西,也配见到自己天下第一好的娘亲?
只是这种念头终究是任性,萧云疏清楚地知道,所以并不会去阻拦阿娘。
但她心中亦明白,复仇是快意的,却并不一定是快活的。
“不必,你去做什么,你不在,他见到我才会愈发震撼你瞧瞧他现在的样子,无论他如何想要维持他翩翩风流的模样,发际线却越来越高,衣裳也遮不住他明显有些微胖的身躯。
他已经老了,而我却没有,这十数年我在广陵过的极好,一定叫他自相形惭。”
萧纵月的脸上满是笑容,她似乎对一会儿瞧见萧衍充满了更多的期待,而满怀希望的少女模样背后,是无尽的冷嘲与冰凉。
“阿娘……”
“乖乖,阿娘会保护好你。”
萧纵月将她那件价值连城的薄丝蜀锦金缕衣披在臂弯,轻轻地躬身下来抱紧了萧云疏。
萧云疏的眼里有痛,而萧纵月的眼中却只有熊熊燃烧的烈焰,与燃尽之后的灰芒。
丢掉无知的纯真,丢掉舍不得的过往,从今日起便是崭新的面目,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最终萧纵月还是没有带萧云疏去。
萧云疏在宫门口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的阿娘上了轿辇,那轿辇上垂着的帐幔轻轻,她绝艳的容颜若隐若现,是那般熟悉,又是那般陌生。
她一个人在宫门口站了许久,直到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方晴实在怕她被这毒辣的日头晒伤了,这才预备撑伞过来喊她回去。
萧云疏似乎在发呆,她的目光稍微有些空,不过还是感觉到身侧有人给自己打起了伞,眼前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方姑姑,多谢。”
萧云疏今日实在有些心神摇晃,语气之中隐约带着些疲惫。
“小郡主聪明多智,只是总认错人。”
萧云疏听到宴容的声音从自己的身侧传来,猛地一下回了神,还是强打着精神与宴容周旋:“大人千岁,怎么今儿到瑞麟宫来了。”
宴容今日穿的还是雪白的衣裳,从萧云疏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冷硬的下颌角,但正是撑着伞站在她身边的宴容,叫她迟迟没有在阿娘面前落下的泪落了下来。
她这滴泪来的毫无预兆,连宴容都没有料到,但面前的小姑娘显然镇定自若,她飞快地偏过头去,擦去了自己眼角的那滴泪,微笑道:“方才被风迷了眼,在大人面前失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