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只是随意一指,恰好就是陈云而已。
那就奇了怪了。既然不喜欢陈统领这般的,也不喜欢谢家郎君那般谪仙人物,裴无衣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难不成真的是裴无衣审美与常人有异,非同凡响?
几人百思不得其解。
假山后面,听着几人的言语,站着面色复杂的白及。
他发誓,他们真的只是路过,恰好听到了而已。
白及也真没想到,世上真的有觉得他家郎君不好看之人。他家郎君若是不能入眼,也不知能被裴家四娘入眼的又是何等风华人物?
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的有比他家郎君和王家三郎还要出众的人物?他怎么不曾知晓。
思及,白及低声开口:“郎君……裴使君还侯着呢,咱们该走了。”
半天没见谢岑回话。
“郎君?郎君?”白及小心翼翼唤道。
“嗯?”谢岑回神,微微一笑。
他眉目温润,依旧是那幅从容不迫的模样。“无事,走罢。”
好吧,是他错了,他家郎君是何等风华人物呐,又怎会在意这区区皮囊比美之事。
白及心下十分惭愧。
当下大多有名望之人除了清谈,便喜欢抚琴对弈,认为这是极为风雅之事。
裴俭在堂中设宴,邀请谢岑一道。期间相谈甚欢,裴俭朗声大笑在堂外都能听见。
这是在对弈。
裴俭落下一子,“这般落子贤侄认为如何?”
谢岑微微笑道,“自然是极好的。”
贤侄世叔,毕竟谢岑送来了救命的药,所以裴俭对他的称呼倒是比较亲近了。
“哦?”裴俭淡淡一笑,反问:“何以见得?”
裴俭执的是黑子,然而谢岑所执的白子却稍占上风。在他落下这一子时,本有最后的生机却被他快要扼杀殆尽。
白及在一旁侍奉着,观棋讲究的是一个静默不语。见状,他还是微微诧异了一番。
二人皆是精于棋道之人,就连白及都能看得出来这一点可偏生裴俭没有,只怕是意不在此,他能看得出的事情裴俭不可能看不出来。
谢岑在心中暗自思量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世叔才华,天下皆知。谢某是晚辈,论经历见识便是远远不及的。因而世叔此举定然自有道理。”
谢岑声音温润淡雅,不疾不徐,都彰显着上佳的风仪气度。
“谢某拙见,望世叔海涵。”
裴俭只是但笑不语。
待谢岑又落下一子后,他屈指将一枚黑子叩下,叩在棋局里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就在这一瞬间,局势瞬间扭转。
“世叔好棋艺!”谢岑叹道,语气满是敬佩。
裴俭笑得清风明月,一派闲散士人的模样。“贤侄呐,世间万物讲究的是一个顺心而为,变化万千。就像这棋局,看似已有定论,实则不然。”
“我若是顺求心意不入局,贤侄又当如何?”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谢岑不慌不忙道,“在下不知世叔何出此言?”
“贤侄也莫要装聋作哑了。”裴俭哼笑一声,“既是有所求,就该诚恳些。我可看不出你的诚意。”
别以为自己中毒谢岑送来灵山雪莲是好心之举,先不说此事到底是不是他本人所为,就算不是,也定是有所图谋。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谢岑所求为何。
“世叔可是冤枉谢某了。谢某送来雪莲,一来是为救世叔一命,二来是有所求。今日谢某也特意登门拜访,既然如此,又怎会没了诚意?”
知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总归还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的。
谢岑此言,便是将话摊开了说。
救他一命,这点裴俭不可否认。“我也不同你绕弯子了,说罢,贤侄是谓何事?”
“京都外守军的布防图。”
裴俭饮茶的手一顿。
“必要时裴家的相助。”
谢岑眉目从容,语气轻淡。
“贤侄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就凭裴家已经入局。”他微微一笑,眉眼温润却波澜不惊。
“既然入了局,若要出局只能做弃子,相必这定是世叔不愿的。如此,便只能奋力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