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他们乘着简易的木筏顺流漂在这低矮的山洞中时,易淳这才发觉室宿果然还是憋着坏算计着他们的。
这山底水路,并不是笔直一条大道,而是弯弯绕绕,有许多岔道。
这些岔道之多,难以计数,只怕若是走错一条,就可能被困死在其中。
但是每一条岔道,甚至都不需要清远去感知水流的走向,宁璃就可以撑着篙毫不犹豫地选择走哪一条。
看他坐在自己削的小马扎上熟稔地操纵着木筏在这水道密布如蛛网般的洞穴中游走,清远终于忍不住问道:“宁璃,从一开始室宿说起这条水路的时候我就奇怪,你似乎很笃定的样子,如今看来,你对这里很熟悉啊。”
宁璃则干脆直接承认:“对,因为我从小生长在长生村。”
“什么?哎哟!”听到他突如其来的回答,两人都惊讶地直起身子,却又被低矮的洞顶撞了头。
“你们小心点,这里一直都很矮,”宁璃说,“对,我从小生活在这里,直到七岁那年被师父带走。
这条山底水路,是村里的孩子们常常背着大人来探险的所在,我已走过多次,自然是熟悉,只是我竟从来不知在山坳的那一头,有个土匪窝。”
他这一坦诚,使得她们想通了很多疑问,于是易淳说:“许是那时,这里还不是土匪窝。
不过你师父竟就把玄铁火扇留在与你一山之隔的山坳中,错过这许多年,终于还是回到你手,有时候冥冥中的注定,还真是千回百转,是你的,终究都逃不掉。”
她看了一眼他插在腰间的铁扇,又直直盯着他的眼,意有所指地说。
宁璃别开视线,指着洞顶说:“当心别撞着头。”
……
在幽暗的山底洞穴中,仅有几点宁璃祭出的火焰照亮,具体漂了多久也不甚清楚,不过一路果然是风平浪静,待见到出口处的一片亮光,恍如隔世。
等彻底驶出山腹,徜徉在开阔的河道中时,眼前所见是跟之前群山环绕截然不同的风景。
虽然周围的一切都混混沌沌不甚清楚,但平原辽远坦荡的景致就在眼前,还是让人觉得畅快。
到了长生村,似乎才刚过晌午的样子。
吕翊他们四人自是还没有到的,这长生村虽小,村民们生计也艰难,但好歹靠着长生河的水产,尤其是白鱼,倒也不缺衣少食,民风甚是淳朴可爱。
宁璃直接安排她们住进了村长家,并且坚决拒绝了他们要去他家拜访的请求。
易淳本就伤重劳累,腿上的窟窿刚好,肩膀上又被穿两个窟窿,身体自是愈发的虚弱。
拗不过他,吃了点村长儿子刚捞回来的河鲜,就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许是连日来都提心吊胆,这下终于有一处让她可以放放心心安稳休息的地方,也许是因为这里是宁璃的家乡,让她有着莫名的安全感和归属感,总之,这一觉睡得极深沉。
直到她感觉自己似乎正被人抱着走动。
晕晕乎乎间,她回忆了许久自己现在的处境,觉得好像不应该被人抱着,于是勉力强撑着睁开眼。
恍惚中,见着一张娇俏明艳的脸,尖尖的下巴,有些倔强又鬼鬼祟祟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