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八进了年节,京城不少勋贵人家开始互相走动拜贺,伯府也早早备下了押岁锞子成色不等大小不有人上门走动时拿出来做人情使。
贺之漾早就看上了那烧造出的金子银子闹着玩似的取了把放在手里打量问贺之济道:“这花样好瞧着也吉利我拿些给朋友去做礼可以吧哥?”
“你手就抓了四五十两,平日里你不是有月例?”贺之济抬眸,瞟了弟弟眼,淡淡道:“别拿着家里的银子给自己做人情。”
贺之漾撇撇嘴暗道小气偷偷去报备给他爹。
任安伯听便直着眼睛道:“几个押岁金子还要你哥同意,拿把去分着玩就是。”
贺之漾得了这句话笑嘻嘻的跑去要抓几把金子,只听任安伯又狐疑道:“你先站了你准备送予哪个朋友?”
贺之漾道:“是许清他来年科举,我送他些鱼跃龙门的锞子也能讨个吉利。”
“是清啊!”任安伯听不是锦衣官校的人立刻放下心嘿嘿道:“送你们同窗,送多少爹都乐意!清是个好孩子,你给他送东西要体面些。”
说着,又叫人拿来了字联,荷包特意挑出不少成色好的金裸子,让家丁并给许家送去。
贺之漾本来想亲自跑腿过去,他爹这么掺合,倒像是贺府和许家的走动。
不过他也没多说,总之拿金子送到许清手中,自可解来年的燃眉之急。
任安伯很是欣慰,看儿子眼道:“你去国子监遭,若真能结识几个像清这般的朋友,也不枉费我和你哥的心血,为父之前就说了,与其和隔壁的锦衣卫打擂台,还不如多认识几个同窗。”
“我现在也不和锦衣卫闹了。”贺之漾道:“那次蹴鞠赛后,我们关系也日渐转好,您不用担心我再给家里惹祸了。”
“什么日渐转好!?”任安伯立即道:“我可没让你和他们交好,明面上过得去,万万不能走心!”
听着他爹这宛如渣男语录的话,贺之漾抿唇笑,眼里却扫过丝茫然。
明面上过得去,但万勿走心
这是不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儿呢,最近,乔岳对自己算得上是格外用心,许清的事儿主动出面,事后认真解释,很是真心的模样甚至些小细节的关照,贺之漾简直瞠目结舌
都说国子监和锦衣卫绝不会真的亲近,但乔岳种种举动,绝不仅仅是明面上过得去吧?
任安伯听到锦衣卫,简直如炮仗般点就炸,他再三道:“不准和他们交好,那些锦衣卫吃人不吐骨头,你若是掉以轻心,被他们抓到把柄,可不是好玩的!”
吃人不吐骨头掉以轻心抓到把柄
贺之漾嘴角微翘,闪过的却是乔岳站在马前,小心翼翼又诚恳的向他道歉的模样。
嚣张惯了的人,却因为说了几句冷冰冰的话,格外温柔用心的向他道歉。
怎么看,都不像是旁人说的可怕样子。
也不知乔岳打算如何过年节?他们是邻居,但很少走动,也不知随哥哥去官员家拜年相贺时,会不会去乔家?
到了初这日,贺家开了宗祠行礼参拜后,方退出正堂,道用完膳便乘轿前去拜访相熟的亲戚好友。
不少官员勋贵都借此机会沟通感情,街上处处是贺节的人,喜气洋溢张灯结彩。
贺之漾头次随父兄串门儿,收敛了性子处处仔细着,几家逛下来腰都要断掉,除了收获通彩虹屁,别的什么也没落下。
倒是任安伯夫妻两个,带着两个出落的样貌精致的公子哥儿,谁人不羡?路上出尽了风头。
贺之漾懒得当人肉背景,要打退堂鼓溜回家去,贺之济却摁住他道:“要去的这家是萧国公府,国公夫人身子硬朗,京城大半的官员家眷过年节都要到此请安,你去见见她,对以后大有好处。“
贺之漾:“”
不得不说,他这世的便宜哥哥和上辈子的亲哥迥然不同。上辈子他哥防他像防贼,对旁人言笑晏晏,唯独对他绷着张脸,生怕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从自己手里抢走家业,还没等弟弟成年,已经把人打发到国外眼不见为净。
在贺之漾固有的小心眼儿里,这些能结交的官宦勋贵也是资源,他之所以不愿随家人同拜访,也是怕哥哥心里不痛快,谁知贺之济却格外大方,巴不得他上进。
贺之漾感慨的看了看他哥,随着父兄的脚步同踏进国公府的门槛。
国公府果真不样,贺之漾进花厅便惊得睁大了双眼,厅里站着京城侯府伯府的相熟面孔,和大大小小来请安的官宦人家子侄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灯穗子都被挤得乱颤。
好像是勋贵拜年打卡必备站点似的。
任安伯领着夫人和子侄进来,规规矩矩在正厅前行了礼。
贺之漾刚跪下,已听上头的老太太笑道:“走了不少人家吧?跪跪起起的也不累?带着孩子们找地方歇歇吧。”
贺之漾立刻觉得这国公夫人有同理心,不自觉抬头望去,只见炕上铺着黑狐皮的褥子,上头搭盖着寿字靠枕,个望去七十多岁,风韵犹存的慈祥老太太含笑看着他们。
老太太望见贺之漾,眼神倒是亮:“这孩子是你家小子?今年是第次见客吧?”
任安伯忙笑着应道:“是我家小儿子,眼看要加冠,也随着出来走动见见世面。”
“倒生了个好脸蛋,长得和他哥哥样出挑。”国公夫人看贺家兄弟二人身着长袍,如芝兰玉树般喜人,特别是小儿子双眼眸如秋水般澄澈清亮,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快让孩子们好好歇歇。”
国公夫人发话,立刻有仆从上前把他们搀起,引到旁的雕漆椅子处去做。
这是花厅的角,五六个椅子共用个雕花小桌和脚炉,每个桌子都有五六个侍女伺候着茶饮,算是权贵休息区,贺家刚来,自然要坐坐喝杯茶,闲话番再走人。
周遭人都在寒暄谈笑,说些京城勋贵的家常,贺之漾百无聊赖的接过侍女手中茶,无聊的喝了几口。
刚喝两口茶,忽然看到两个如画中人般的小少爷配着璎珞穿着斗篷,进屋跪在地上磕了个头,乖乖巧巧起喊奶奶。
贺之漾只觉得是这国公夫人的孙子,并未多留意,谁知同桌的几个男子却登时窃窃私语起来。
“瞧瞧瞧,这不是夫人的男孙媳妇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