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油油的一潭湖水涟漪浅浅,轻风微微拂过,潋滟起一层层微波。徐徐吹来的桂花香,散落的花蕊荡漾在院子里。 一位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孩儿蹲在潭水边,摩挲着手里的鱼饲料,缓缓散入潭水中。落入潭水中的鱼饲料好似盛开的红莲,又消失在鱼群里。 女孩儿将手中最后一点儿鱼饲料撒入湖中,轻轻叹了一口气,感到莫名的无奈。然后缓缓起身,嘴角微微上翘,拍了拍手中的粉尘后,将双手背在了背后。凉风拂起女孩儿额头前的碎发,露出女孩儿光洁的额头。 “林小姐。” 女孩儿示意一旁身着青衣的女人退下,脱下鞋子,坐在潭水边,将玉足缓缓沁入潭水中,一片清凉感。 “出来吧!”女孩儿抬起头,半眯着双眼,沐浴着阳光。 一位少年出现在湖旁的亭子里,明明是脸庞稚嫩的少年,却有着不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复杂表情。 “林蔚。”少年用着不知道是疑问还是愤恨的语气,将两个字抛出。 “失忆不假,恢复不假,离开不假,恨你们也不假。”林蔚笑着把所有的凝重轻描淡写,却仍旧是遮掩不住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寒气。 潭水里的金鱼迅速地散开,往四处窜去。 “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再过两个月就是我们与天地立下契约的时候了,你······” “滚!”林蔚说出这个字好像是用自己的是最后一丝力气一般,气息还在微微颤抖。 没有呐喊,没有狂哮,也没有嘶声力竭。 等少年的身影离开后好久,林蔚才回过头来,发现地上躺着一张信纸:晓梦还不知道。 在看完信纸的内容后,林蔚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却是捂住嘴,提醒自己一定不可以放肆大哭。泪水哗哗地落下,好似堤溃的江河,划过他微微泛红的脸颊。 “黎月,为什么你给林大海一颗“忘情丹”,让他在来的路上给我吃?为什么你要让我忘记过去?为什么不让我呆在他的身边?我的力量明明还可以让他再多活一会儿的!他可是我的父亲!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还要让我看着他死去?” 林蔚将这些问题藏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遍,因为自己认识的黎月绝不会是这样,她不相信记忆里的黎月会是眼前的这个人。 每一世的重生,六子都会换一副皮囊,为的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不必要的人的利用。至此之后的每一世只有当他们和天地缔结契约后才算得上是一个真真正正正的神,也才可以和其他的五子缔结生契,来确保下一世的重生。 而每一世的身体一开始是承受不住那么大灵力灌顶的,所以他们决定在重生的第十年缔结生契。 “准备点儿甜食。” 在离林蔚不远处,一个瘦弱的身影伫立在树影下,柳叶眼微微下垂,面无表情的看着蜷成一团抱着身体大哭的林蔚。 “刘烻炳,刘烻炳······” 清风将林蔚嘴里的碎碎念传入了刘烻炳的耳里,刘烻炳不禁双眼微睁,眉头抽动了一下。 突然潭水表面出现了一条冰化做的路,就看见刘烻炳步步生莲,向林蔚走去。 当刘烻炳走到了林蔚的跟前,看见林蔚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奶猫,不禁心里抽动了,脸上表情的变动却立马收了回去。他缓缓蹲下来,将手里的手绢递了上去。 只是林蔚半天都没有抬起头来,刘烻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面前的小人儿,只能够静静的看着她在眼前颤抖着哭泣,递过去的手绢只是停留在空中,没有一点儿要打扰林蔚哭泣的意思,也没有不耐烦和要离开的意思。 树影渐渐的被拉长,潭水中的鱼从容地探出头来看夕阳和余晖,思家的鸟群踩着七彩祥云离开战场,林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么睡着了,呼吸声也渐渐平复下来。 蹲在一旁的刘烻炳全然忘记了腿已经麻了,见林蔚睡着了,只是给她披上了自己的外套,便转身离去了。 “刘公子。” 见刘烻炳一个人的管家有一些惊讶,不经流露到了脸上。 “甜点呢?”刘烻炳无视般的走过管家身边,只留下了这么一句。 “放在林小姐的房间里了。” 刘烻炳放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了顿,才推门而入,只留下一句话。 “哪来的小姐!” 管家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站在一边,低着头,直到刘烻炳进入房间后关上门好一会儿才离开。 距挑战赛结束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了,林蔚以刘家婢女的身份进入了法拉斯托德学院的法家学院。并被分在法家学院的导师苏丽塞斯·凯兰心手下。 凯兰心是法家学院里收学生最严格,麾下拥有人数最少的导师。在外人眼中苏丽塞斯家族就是一个怪胎家族,个个儿都是厉害的角色,不过有部分战死沙场了,他们身披“战神”的金甲,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了颛戈大陆。 晓梦和刘烻炳也是凯兰心麾下的人才,只是对于凯兰心收了刘烻炳做徒弟下边的人乍舌的狠。 “阿生!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晓梦呢?” “发生什么了,有人死了?” “这是······” 是梦,还是,不是的 “刘烻炳,刘烻炳!”林蔚使劲儿地敲打着刘烻炳的房门,“刘烻炳,你开门呐!有本事你开门呐!有本事让我在外边吹冷风没本事开门呐!” 很多仆人闻声而来,都是躲的远远的看热闹。刘家少爷的脾气可不好,大家都是那么传说着,不听话的下人会被活埋,剁手指,五马分尸,反正连王上也那他们刘家没办法。 啪嗒,啪嗒—— 刘烻炳今儿格外的有精神头一般,额前的头发微微上扬,柳叶眼中有一丝玩味的笑意。 听见走廊里矫健的脚步声咄咄而来,林蔚不禁转过头来,叩门的手悬在了半空中,目瞪口呆地望着向自己踱步而来刘烻炳。 “睡的可好?”刘烻炳微微眯眼微笑,身子背后的下人们要是看见了估计魂都要吓飞了。 “好个屁!” 听见林蔚这么回答刘家少爷,所有下人都散了,深怕殃及池鱼。 林蔚的杏眼怒睁,狠狠地盯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多的刘烻炳,那目光好似都可以灼烧穿刘烻炳的整个脑袋了。 “吃早饭吧!”说着,刘烻炳直接打开了门。 林蔚满脸惊讶,原来刚刚自己敲那么久的门不仅仅是白功夫,连这门根本就没有锁,不禁心疼自己的小手手两秒钟。 “你昨晚把我凉在后花园里一晚上,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林蔚整理好自己的愤怒,一步跨到门里。 “桂花糕还是绿豆糕?玫瑰饼?奶茶还是牛奶?”刘烻炳走到餐桌边坐下来,半眯着眼端详着自己手中的茶杯。 “你这样就可以补偿我了吗?”林蔚表面上很生气,可是心里却是高兴的狠呢,想着都要尝一尝。 “我只是问,我的早饭你准备了什么?”刘烻炳把“你”字音加重了些,微微回味手中新茶到味道,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沿。 “什么?”林蔚满眼的不敢相信,都想一拳打在刘烻炳那张白纸般到脸上。 “小幺娥,早饭!”刘烻炳眼角溢出的笑容就好似春风化雨一般,更甚那夏日的雪,冬风中的烈阳般难得。 “你才幺娥呢,你全家都是幺娥!你要吃什么自己找厨师啊,找我干什么?”林蔚说着就往外走了。 “等一下!”刘烻炳嘴角轻吐出一句。 “干嘛?”林蔚满脸不屑的转过头来,只是头转了过来。 “你可是我刘家人呢!”刘烻炳放下手中的杯子,将杯子摆正,白皙的手撑在耳边,似笑非笑的坐在那里。 “威胁我吗?”林蔚说着,右手里出现了一把灵力聚集成的长鞭。 “不敢。”刘烻炳轻笑道。 “吃什么?”林蔚收走了鞭子,狠咬牙道。 林蔚知道刘烻炳是她在都城唯一可以依靠的,也是最好的势力,她总不能太不懂事了,要躲过和黎月他们的正面交锋,少不了刘烻炳的帮忙。再加上他们之间有契约在身,联系不是说能够断就能够断的,既然相互牵制,也少不了相互利用。 “你看着办?”说着刘烻炳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看起来。 阳光下的刘烻炳竟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柔美,但是只顾着生气的林蔚什么也没有关注到。 “看着办?能够选择弄死你不?”林蔚低头嘀咕着。 “来啊?”刘烻炳的回答声很小,小到和在微风的细碎声中,却依旧传到了林蔚的耳朵里。 “切。” 等林蔚离开后没多久,管家走了进来,低头喃喃了几句。 “迎客!” 红漆绿瓦的老式廊道里,林蔚端着一盘桂花糕一边品尝着,一边慢悠悠的往前走。 “面瘫,死面瘫,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狗馅饼,给你点儿颜色你都要开间染房了!” “想吃早饭,老娘给你点儿狗粮就不错了!” 满嘴桂花糕的林蔚嘟囔了一路,狠了劲儿的吃桂花糕,一个来了一口,还想象着刘烻炳两眼冒金光想要射穿她的愤怒表情。 还想象着刘烻炳恼羞成怒的样子的林蔚突然一下被桂花糕给哽住了,她急急忙忙放下桂花糕,使劲跳,四处张望着哪里有水源。 突然一只手提着一个玻璃水杯到林蔚跟前,林蔚二话没说便抢过去,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喝完水的林蔚又活了过来,手拍了拍胸前,表示欣慰自己没被噎死。 “你不怕我放毒啊?” 一个不能够识别的声音从林蔚身后边发出来,林蔚不禁在心里打了一个寒战。 这个家伙来时没有脚步声,呼吸声也微弱到没被林蔚自己发觉,就算是林蔚一门儿心思的嘀咕去了,也不至于四周有人自己感觉不到吧!刘家人口众多,单单刘烻炳住的地方就是刘家西南一角,会聚灵的人她之前也了解过,都不会比她厉害多少,这般神出鬼没,除了刘国师刘丞相刘爵爷,也就是刘烻炳他爸,还有谁会这般厉害? 可是,听说刘爵爷几乎没来过刘烻炳的宅子这边,林蔚就打消了是刘老爷来了的念头。 林蔚转过头来便看见一张俊俏的脸庞,清爽的短发些许搭在额前,一双漂亮的铜铃眼炯炯有神,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扬,有一丝骄傲掺杂其中,着实像一位漂亮的“女子”。 “你是谁?竟敢藏匿于刘宅中。”林蔚见他端着自己吃过的桂花糕餐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仍带有一份傲娇。 “我不藏在这里,你刚刚就被噎死了!”跟前的人儿玩味的笑道。 “我噎死了你也死定了,不是吗?”林蔚不甘心,瞪大了眼睛抬头望着比自己高处一个头的人,嘴巴微微上翘,脸颊也微红起来。 “我还奇怪阿烻怎么会收你作婢的,看来是挺有意思的。”说着“女子”将手里的餐盘递给了林蔚,。“屋里来了客人,你这样怕是不太妥当,去厨房拿一盘新的来吧!” “你说什么我就做岂不是太没面子了!”林蔚小声嘀咕道。 “可以叫你阿蔚吗?”面前的“女子”偏头微笑道,清爽的短发微微晃动,细长的眉毛更像是春天的柳叶,精神饱满且美丽动人。 “我们不熟!”林蔚夺过桂花糕餐盘,和“女子”擦身而过,往着刘烻炳的房间走去。 “女子”站在原地,眼光紧紧跟随着林蔚,嘴角的笑意不减。 “算了!”林蔚没好气,又转过身来向着厨房走去。 林蔚有着看清动物情感的能力,当然包括人,虽然不是黎月那种控制神经的能力,但也还好用,只是人的情况更复杂。 她能确定,这位跟前的漂亮人没有坏意,听一听总没坏处,现在的自己还不能够放肆捣乱,因为还没有摸清楚刘烻炳本人,现在自己又是一个人的阵营,难免会需要小心翼翼一点儿。 “真不是一位普通的婢女啊!”漂亮人儿笑道。 能让刘烻炳笑,能够让刘烻炳跪着等,能让刘烻炳开玩笑,还能让刘烻炳一晚上没睡,大清早的去后花园看一看,深怕她着凉的女孩儿,不禁让漂亮人儿一脸无奈。 “那家伙该不会是发春恋爱了吧!”漂亮人儿双手背在身后,耸了耸肩,大步的离开了走廊。 “哥!” 昏暗的房间里有着淡淡的药味,时不时的飘出了窗外。 “阿生,是你太心急了!”黎月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想试一试她。”庄生低下头,看不清他啊的表情。 “试?”黎月苦笑,“试她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吗?” “······” “这也不是你的错,”黎月顿了一顿,“我又何尝不想要断了林蔚的牵绊呢?” “黎月哥!”庄生微微抬起头,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哽咽在了喉咙里。 “你先回去吧?一会儿同学们该生疑了!”黎月缓缓移步窗前,将帘子拉开,阳光透进来,能够看清尘埃起舞的样子。 “晓梦已经到了。” “好。”黎月浅浅回答道。 “哟!这是谁呢?” 林蔚刚要打开房门就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了出来,大吵大嚷的端详起了林蔚。 原来这就是那位客人啊——晓梦。 “进来!”里屋的刘烻炳轻声唤道。 “哦!”林蔚没好气地回答道,趁刘烻炳没注意给了晓梦一个白眼。 林蔚将餐盘规规矩矩的放在桌子上,学着刘烻炳的样子一定要把餐盘摆正了。 “这位新下人用的可还习惯?”晓梦走过来一屁股坐到板凳上,双手撑着下巴,眯着眼睛笑道。 刘烻炳不说话,而放下餐盘的林蔚就像一个木头一般在一旁站着,不论晓梦怎么卖萌搞笑她都可熟视无睹。 跟着刘烻炳跟久了林蔚也变成面瘫了吗?晓梦有些无奈。 “馅饼,你家新婢借我用用呗!”晓梦双眉微挑,“上次和你打得那么帅,借我来练练手呗!” 刘烻炳一听,半眯着的双眼微微睁开,饶有兴趣的看着手中的桂花糕。 “好!” “听到没,新婢,跟我来一场!”晓梦激动得拍案而起。 “为什么由他作主呀!我不干!”林蔚怒睁大眼睛。 “哎哟,我的个暴脾气,你也太不懂规矩了啊!”晓梦双手叉腰道。 “这桂花糕味道不错!”刘烻炳仍旧是端详着手里的桂花糕,笑眯眯的说道 这冷不伶仃的来一句全场最尴尬的就是晓梦了,晓梦当时就像是喝酒上了脸一般,满脸通红,灵动的桃花眼里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林蔚就好像是看了个什么笑话一般哈哈笑了两声,就停下了,可是眼神上表情上的攻击却没有停止,又是嘟囔个嘴,又是挤眉弄眼的。 “在哪里打?”刘烻炳放下手中只要过一口的桂花糕,抬眸向林蔚望去。 “问我?”林蔚一个吃惊的表情,眨巴眨巴的眼睛闪的频率快要赶上天上的星星了。 “后花园吧!”说着刘烻炳起身离开,嘴角掩不住那得意的笑容。 晓梦看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远处,一个瘦高的身影摇晃在竹林里,又好似只是鸟儿飞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