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Chapter64(1 / 1)秦时明月之岸芷汀兰首页

白芷将看向张良的视线收回来,正巧场上另一人的脚步响起,她便循声望去。晓梦仍是将她的实力毫不保留得显露出来,内力凝成的紫蓝色光芒缭绕在脚边,让白芷内心感叹——好一阵光化学污染。众人也不见她怎么走,便已经面无表情的占到了场中央,手拿长剑,面带倨傲神色。    白芷突然勾了勾嘴角,道:“单看这长相,便是个妙人。”    身旁的张良狐疑的看了她两眼,看的白芷十分不自在,向他抛出了一个疑问的眼神,他这才说道:“若我不是与你一道而来,又在这里坐了许久,便可能以为你是……盗跖兄易容而成的了。”    白芷笑了笑,毫不在意的说道:“师兄真是抬举,我这境界可比小跖差得远了。”    虽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像盗跖那样遇见个姿色上乘的便张口美人闭口美人的叫,白芷认为自愧不如。突然想到了什么,白芷调笑道:“莫非师兄不肯承认我的话?难道你欣赏的是像对面那一位?”    闻言,张良惯性的向对面看去,目之所及,某个花花绿绿的庞然大物正对上他的视线,还向他抛个媚眼,娇娇柔柔的笑了笑,立刻给张良笑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忙低下头,专心致志得看起地上的花纹来了。    白芷在旁边笑的浑身颤抖,又调笑了两句,那人却是怎样都不搭理她了。    “晓梦前辈,这场在下前来请教。”    伏念的声音将两人的思绪引到场上,只见他站在颜路前方,微微弯了腰,拱手行礼,不论动作或是言语都不乏恭敬之意。    白芷所说的“妙人”当然不止长相,若是那样,岂不是和盗跖一样肤浅了——哦不对,盗跖皮肤颜色挺深的——还有辈分这一层意思。    晓梦师兄为赤松子,而赤松子与荀况同辈,因此伏念在辈分上就比晓梦低了一截,而且在白芷看来,伏念在武力上可能也是低了一截,可伏念又比晓梦年长,白芷内心叹气:唉,这掌门内心也是够憋屈的啊!    伏念内心憋屈还不说,对面那人还不领情,道:“我是道家,你是儒家,你年纪比我大很多,没必要叫我什么前辈,我也没那么老。”    伏念不为所动,一板一眼的说道:“儒家长幼有序,前辈不必过谦。”    晓梦懒懒的回道:“你们儒家条条框框太多,不嫌麻烦吗?”    晓梦其人,辈分极高又年少有为,骨子里便带着一种轻慢,对任何事都不屑一顾,白芷对此人是不大喜欢的,要是非要让她挑一个优点的话,便就是这随意洒脱的性格了。    虽然在这里生活有一阵子了,她仍旧讨厌任何时候无处不在的礼仪礼节,尊卑之意太过明显,比不得二十一世纪的自由平等。    似乎厌倦了讨论关于辈分的问题,晓梦脱口而出道:“你想怎么比?”    伏念面色平静:“请前辈决定。”    晓梦思考了一瞬,便直接抬步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前两场比试太过粗陋,与你我身份不符,不如换个比法。”    粗陋的第一位比试者:“……”    粗陋的第二位比试者:“……”    晓梦也不管她这一席话讽刺了谁,她这自顾自的动作是不顾谁的面子,话一说完,人已经消失不见。众人不约而同的向首座望去,见那位“被不顾面子的”并没有动怒的神色,只是向他们一点头,率先跟着晓梦走了出去。    由于晓梦的想法,比试场地从剑道馆内转移到了九曲回廊。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占满了回廊上的小亭子,九曲回廊下的水很清,反光效果也很好,能当镜子用,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倒没有人自恋到非要看看自己的妆容,都将注意力放在对面廊上站立的两人。    二人的剑均已出鞘,一把太阿厚重端正,一把秋骊灵动秀气,让在场的人对这场比试都期待了起来。    当然白芷除外。    由于亭子并不算太宽敞,观战的人群只能竖着排排站,扶苏一行人身份高贵又是客人,自然站在最前面,因此,儒家的分布已经很靠后了,颜路与张良还好,均是身形修长,能够越过比他们低矮的人群看向战况,而白芷……她觉得应该早点发明一下高跷这种东西。    不过好在白芷已经知道了答案,此时对场中二人又是花又是字又是古语经文的比试不太在意,便对着九曲回廊下的水发起呆来。    水确实很清,不过水中除了能看清底下的黏质土壤,连前些日子枯黄的莲花也没有了,想来是将种藕保存起来,预备过冬了吧。想到这里,白芷下意识的拢了拢披风,将寒气挡在衣服外面,喃喃道:“快要入冬了啊……”    “确实。”    耳边响起一道温柔的男声,白芷正想转头去瞧,一阵暖意突然袭来,一看,却是她那颜师兄将另一件披风也搭在了她身上。那披风也是红色的,不过要比白芷身上的颜色浅一些,有些偏粉,倒是与她的衣衫意外相配。    想来颜师兄并没有离开此地,应该是让某个弟子取来的吧。    似乎是猜到他的想法,颜路开口道:“本来是想用我的衣衫,但又考虑到这个场合不太方便,恰巧想起我给你送药的时候,书案边有一件披风,便叫弟子取了来。”    白芷内心流入一股暖流,颜路,他体贴又细心,对白芷的照顾简直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在这小圣贤庄,若说让白芷能够听话的人,除了荀况外,就是颜路了。此刻,她也只是轻声劝道:“师兄,以后送药这种小事,你放着叫我来取就好了,不用亲自送过去的。”    他笑了笑,并不觉得有什么麻烦:“我怕你忘了,正好我过去,还能提醒你记得按时服药。”迟疑了一下,他又说道,“不过今天倒是没想到,就那么一会工夫,你就不见了。”    白芷似乎从未在颜路面前提起过自己与张良“同流合污”的事情,此刻也只笑着打哈哈,再次拢了拢披风,不过越拢越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还不待她细想,另一人就已笑出声,随后揶揄道:“师妹这是想将自己包成粽子还是缠成蚕?用不用师兄帮你一把?”    不用想,这必然是张良来报刚才被白芷算计的仇来了。    白芷忙赔笑道:“不用不用,怎敢劳烦师兄!”不过他这一说,白芷也确实感觉出不太对劲的地方了——太臃肿了,多少有些行动不便。    白芷在包成粽子和冻成傻子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果断的选择了前者,臃肿就臃肿吧,反正现在也不怎么需要动地方。    张良笑道:“真的不用?师兄还可以给你提供绳子。”他的笑容一向很好看,只是此时多了些不怀好意。    “不不不,真不用了师兄,被剥了一片叶子的粽子我觉得挺好的。”    颜路看着争锋相对的两个人,无奈的笑了笑,转过身子继续看向战况,只是思绪却怎么也落不到那之上。    他总是记得,那个静静的院子,那院子中开满桃花的桃树,和挂在桃树的秋千上那个咋咋呼呼的女孩。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时常穿着粉红色的衣衫,头发松松的挽着,她总喜欢将秋千荡得很高,满院子的桃花纷纷扬扬,有的落在了她身上,她就开心地咯咯笑着,大大的眼睛笑得快只剩一条缝,却也是很美的,她一边笑着一边回头唤他:“兄长,推我!快来推我!”    颜路情不自禁的便要回一声“好”,却被不知从何而来的轻声叹息打断了要说出口的话。那一句回答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囫囵而下,竟不小心被呛到,接下来便是长久的咳嗽。他咳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却还是微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院子、桃树、桃花一点点消失不见,最后那女孩的背影渐渐模糊,终究烟消云散,什么都没了。    直到此刻,他的思绪终于清晰起来,耳畔的呼喊也终于传到了脑海中,他停止了咳嗽,模糊的视线中,那女子的样貌逐渐和眼前之人重合,竟叫他生出一种那人复活了的错觉。他内心苦笑,强迫自己正视眼前,正视着另一个女子毫不掩饰的担忧。他认真的看着白芷,良久,才用着还有些发颤的语气说道:“没什么,只是被风呛了一下。”    他这一番动静有些大,连扶苏都派人过来询问,颜路将刚刚的话重复一遍后,见那人回去复命,才拍了拍白芷扶着他的手,示意自己真的没事,叫她别担心。    他的目光扫过张良,见那人微微皱眉,看着他的目光中若有所思,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他也只是温温笑着,没有解释。    猜到如何,没猜到又如何呢?    如今,他只是颜路,过往种种,便都如轻烟一般,散了吧。    白芷探了探颜路的神色,看那人面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大事,才将刚才一瞬间提到嗓子眼的心重重落了下去。    刚刚那一瞬间,颜路突然咳嗽了起来,并且有止不下来的趋势,当真叫她吓了一跳。不过现在看来,可能真的只是被呛了一下,白芷轻呼出一口气。    伏念与晓梦的比试还在继续,这个插曲过后,众人依旧专心致志的观战。    不过白芷什么都看不到,便觉得十分无聊,不禁开始眼神乱晃,在前方扶苏一行人的背影中肆无忌惮的打量——只是在遇到公孙玲珑的时候,看也不看,立刻跳过——她怕辣眼睛。    似乎是感觉到白芷的心不在焉,颜路开口问道:“怎么了?”    白芷不想说出自己是因为知道答案才不想看的,胡乱答到:“没什么。”却突然好像想起什么,问道“说起来,快要入冬了,师兄那里的梅花是不是快要开了?”    颜路点点头,视线还放在比试之中,嘴上却认真的回答道:“算起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可能就下个月末了吧。”    白芷舔了舔嘴唇,像一只贪吃的猫,“听说梅花酒比梅子酒还要香气浓郁,更加醉人,今年是不是也能品尝一二呢?”    闻言,颜路终于将视线放在了身旁的“白芷猫”身上,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骂道:“敢情你让我种梅树,不是想欣赏梅花,而是想喝酒?‘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我问你,这句话是谁说的,嗯?”    白芷吐了吐舌头,强词夺理道:“确实是要看的,不过看过之后,梅花便要凋零了,落在地上做来年的肥料固然好,但终究有点可惜,唔……说起来,其实还有一句话我忘了告诉师兄。”    “什么?”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你!”颜路听了,正要在敲一次她的脑袋,被那人躲开了,只好无奈的道:“就你歪理多。一个女孩子,哪能闲来无事便嚷嚷着喝酒。”    白芷不满,“师兄,你这是性别歧视!”    颜路头一次听到这些稀奇的诗句词语,愣了好一会,消化了之后,正要教育她,便被前方闹腾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颜路和白芷向前走了几步,前方的声音就更加清晰了。    起先,是一个人慢悠悠的拍掌声,白芷不用细想,便猜到是扶苏。只是她总觉得眼前的扶苏与记忆之中剧情里的有些不大一样,容貌倒并未有什么变化,只是这心思倒是更沉了一些,不仅叫人猜不透,有时候更令人觉得有些阴森,着实让她没怎么感受到“山有扶苏”的意境。    白芷这边胡乱想着,那边扶苏已经开了口:“真是神乎其技,好一个见花问道,好一个非常知道,看来今天两位大家给我们所有人都上了一课。”    李斯问道:“公子,那这第三场比试?”    扶苏沉默良久,才缓缓露出笑意,扬声道:“这样的比试,我看胜负已经不再重要了。”    闻言,伏念一弯腰,恭声回道:“谢公子。”晓梦却没什么表示,转身便越过了伏念,走下了回廊,一招和光同尘依旧——嗯十分炫酷。    白芷对结果当然不意外,不过照她看来,伏念此刻虽然能与晓梦战个平手,一方面可能是名剑太阿的作用,另一方面嘛,便是这晓梦并未使出全力。    联想到伏念对战时不稳的内息与脸上划过的冷汗,白芷不禁感叹道:这晓梦的功力也太神了,逍遥子与她对战究竟能不能赢?    不过也就想了一会,白芷便不再想了,怎么说都是道家的事情,与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如今该考虑的,应该是面前这个瘟神应该快要走了吧!    白芷所料不错,下一刻,扶苏转过身对儒家众人道:“这场以剑论道结束了,我便也要离开了,不过,在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    白芷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扶苏站在回廊边,后面是李斯、赵高等一行人,前方是儒家众人,他缓缓笑了起来,带着笑意的眸子扫过面前的人,最后,缓缓落在了——    ——白芷所在的位置。    与他对视的一刹那,白芷的脊背一僵,她的预感蹭蹭蹭的往上升,达到了一种十分不好的境界。    然后,他听那人缓缓说道:“我一直对儒家的‘礼治、德治、仁治’十分感兴趣,一直想与儒家中人探讨此道,恰巧这些日子与小圣贤庄内的白芷姑娘有数面之源,倍感亲切,不如两日后,白芷姑娘便来将军府将其中精华讲授给我,可好?”    预感……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