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馥梅想,前边就是问询台,我得过去问问。一迈开脚步,她才发觉自己好像踩在云里,轻飘飘的。对面问询台的小姑娘以标准的站姿,双手交握站在柜台里,眼见一位不是很老的阿姨,像影子一样朝这边飘过来,心吓得砰砰直跳。朱馥梅还没走到近前,她就以比平素大了不少的声音问道:“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朱馥梅也在想:我要问她什么来着?
女孩觉出不太正常,怕出什么事,打开半隔档一样的小门,把朱馥梅拉进来坐在椅子上,蹲在她身前问:“阿姨,您怎么了?”
朱馥梅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说的话也答非所问:“我要回成都,怎么回?”
女孩看她的样子,像是个阿尔兹海默症的患者,怕放出去她会走丢,便给机场警务室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来了两位穿警服的小伙子。一位小伙子把她扶起来,说:“阿姨,您到我们办公室歇一下,喝杯水,您要去哪里,我们帮您去买票。”
朱馥梅说:“去成都啊,老裴在医院呢,我得赶紧过去找他。”
警察也感觉她的状态很异样,对她说:“阿姨,我可不可以看看您的手机?”朱馥梅顺从地递过去。警察打开通话记录,见最后一个通话的名字是美兰,就拨了过去。那边美兰一听很着急,简单把情况说了一下,很无奈地说:“这样子她自己走我们不放心,麻烦你们照顾她几个小时,这边匀出人手来马上去接她。”那小警察是个责任心很强的小伙子,听了事情的原委心下感动,便说:“我马上下班,送她过去吧,把地址给我就行。”有警察的护送美兰自是一百个放心,马上将医院的地址发了过来。
是裴律师在朱馥梅的心里分量太重了,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应激反应,等她的心理调适过来了,就慢慢恢复了正常。那小伙子已经从手机上买了最近班次的高铁票,带着她乘上了机场快线。缓过神来的朱馥梅一再感谢那小警察,说自己没事了,让他到站就回去吧。小警察说,票都买了,就当旅了趟游吧。
到医院的时候,裴律师早就检查完了,几个人坐在医院大厅的一排联椅上等朱馥梅。千恩万谢地把小警察送走,朱馥梅抓住裴律师的手,紧张地问:“怎样?”
裴律师递给她诊断结果:左肺病灶有轻微扩大迹象,右侧发现新病灶点。
朱馥梅这人有个好处,事情未定时她反应有些强烈,但一旦尘埃落定,她的心也就落定下来,不再为枝节的事所干扰。
“医生怎么说?”她问。
美兰说:“医生建议趁病灶不大,赶紧手术。”
“你的意见呢?”她又问裴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