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林悠唯恐两人要生疏了,哪里能想到他忽然竟问出这么句话来。
关心他还是关心北军,这说哪个都觉得哪里不太对。
林悠偷偷打量他一眼,垂着视线道:“就不许我都关心吗?”
燕远问出那句话来后就深觉后悔他本是想逗逗她却忘了如今自己早不是从前那平常心那一个问题是问向林悠的却也搅得他自己心绪不宁,又想听到她的回答又怕听到她的回答。
听见林悠又把问题反抛回来燕远倒是松了口气。
“怎么敢不许,悠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两人坐在火盆旁边,瞧着那炭火里隐隐明灭的光,竟是在说完那句话后不约而同都沉默下来。
想开口说点什么又觉得仅是这般坐着便已胜过千言万语,想问问这一路是否辛苦可又怕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平宁。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悠拽了拽燕远的袖子小声道:“我是不是耽误你练兵了?”
燕远忙否认:“没有没有,外头雪下得大,今日只安排人巡逻为之后的大战做准备罢了。”
“哦。”林悠点点头,两人之间便又安静下来。
也说不清是因为这安静的时间太久还是因为旁边有道视线总落在他身上,燕远坐在这里,竟是越发紧张且心跳越来越快就罢了,还口干舌燥,总有种那炭火盆烧得太热的错觉。
他坐在那,小心翼翼地偏过头去,看了林悠一眼,正见她一双清澈的眸子望向他这边,燕远赶忙收回视线,轻咳了一声,随意地拨弄着那盆可怜的炭火。
“悠儿”他欲言又止。
林悠轻应了一声:“怎么?”
“你你一路过来,累了吧,你先歇着,我出去瞧瞧,一会就回来。”他说完,竟不等林悠有所反应,逃跑似地一下起身,往营帐外走去。
林悠愣了一下,瞧他出去了,眨了眨眼,方后知后觉地笑了出来,想起方才燕远那红透了的耳朵,原来她的少将军这个时候还会害羞呢。
燕远从那营帐里出来,一头扎进飞雪里,这才觉得不那么燥热,也不那么紧张了,他长呼出一口气来,再在那里头坐着,他都怕自己的理智控制不住。
外头张季将军正领人将林悠带来的粮草清点搬运,好分出一些来给兴平郡的百姓。
池印听说公主来了,大惊失色,连忙出来查看,知道燕远将人安排妥当了这才放心了些,如今正站在旁边盯着那堆粮草不知沉思些什么。
这可是真正的雪中送炭了,如今大营之中粮草早见了底,池印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虽不知公主殿下怎么会亲自到望月关来,但有这些粮草,再坚持几天还是有希望的。
燕远朝那边走过去,拍了拍张季将军的肩:“练一把?”
张季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向他:“殿下来了你不去护着,跑这来做什么?”
“练不练?”燕远说着看向展墨,展墨搁下手里的一袋粮食,走到那兵器架子边,将燕远的银枪拿了下来。
张季眼中露出几分迷惑:“正分粮草呢,哪里有空?”
“有池将军看着呢,来吧来吧。”燕远接过自己的银枪,不由分说就拉着张季去旁边的空地上打。
北军虽是北方各部兵士组合而成,但是燕少将军的枪法却是整个军中都闻名,见这边练起来,不少本来打算去吃东西的兵士都围拢过来看。
空中还飘着雪花,整个天地都是灰白一片,燕远的银枪似要与飞雪融为一体,可那熠熠寒光搅动雪花,却又格外显眼,让人不得忽视。
林悠从营帐中出来,便瞧见不远的地方围了许多人。
隐隐能听见刀兵相撞,又能瞧见寒光如刃,想着兴许真是燕远在那,林悠便朝那边走了过去。
场中,张季将军退下两步,直摆手:“不打了!好好的就不该和你打起来,你这枪法如今可越来越熟练了。”
燕远执枪站定,摇了摇头:“张将军可一点都不认真。”
“粮草还没分完呢,哪有空陪着你练?不练了。”张季将军说着,逃一般往正搬运粮草的地方走去。
那聚拢在此处围观的兵士们瞧着,都会心一笑,自打来了这里,他们就从来没见张季将军赢过,亏得张季将军还说以前打败过燕少将军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编出来的。
燕远见此处果真没一会就聚集了不少人,干脆趁这个机会,又将之前讲过的枪法演习了一遍。
燕少将军治军严厉在整个北军都是出了名的,见他在场中演示,那本来还笑张季将军的兵士们,个个突然之间又都屏息凝神。
上次可是有两个新兵因为悄悄说话,就被燕少将军罚着绕整个大营跑了十圈,今日雪这样大,他们可没人想绕着大营跑。
这里驻扎的是整个北军的队伍,前后大营跑一圈都要把人累死了。
林悠没想到这原本喧闹的围观兵士们,瞬息之间就已是一片严肃地听着燕远讲解枪法,如今她一个对于武艺一窍不通的站在那,倒成了最多余的那个。
旁边的人个个认真,林悠不好意思凑热闹了,便抬脚想从那人群里退出来,可旁人都不动,只有她一人动了,在这一圈人里,可谓是再明显不过。
有眼尖的瞧见她退了几步的动作,心道这新来的姑娘太不懂规矩了些,只怕要被罚了,心里还颇有几分惋惜。
队伍里的人都看见了,场中的燕远自然一下就注意到了。
先才他一心都在顺道演示枪法上,压根没瞧见林悠混在了队伍里,如今瞧见了她,哪里还能静下心讲什么枪法?
他连忙停下动作,冲着林悠就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