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明本来笑嘻嘻的,一看赵南辞不是一个人来,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赵总,还带了个人来。”
“吴总,今天给你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高中同桌崔林涛。知根知底。”
赵南辞坦然的在吴玉明对面坐下。
她是总经理,她主动过来就是给吴玉明面子,带崔林涛来,就是要警告他,不要得寸进尺。
天平在赵南辞这边,她无所畏惧。
“天黑路难走,我只是送赵总过来,你们谈,我在外面等。”
让吴玉明知道不是赵南辞一个人来就够。
崔林涛在外面,吴玉明就会有所顾忌,他出去等,方便他们二人谈话。
“吴总,我信得过崔林涛。”
赵南辞很坚持。
“小崔快坐吧,赵总信的过你,这里就没有什么秘密。”
正主都这样坚持了,吴玉明能说什么呢?
蹬鼻子上脸,那不是吴玉明。
这两三个月,他已经尝试过了,在立创他不是赵南辞的对手。
早晚要低头,不如姿态好看一点。
趁着赵南辞还想拉拢他的时候,投诚过来。
今天唱这场戏,无非是为了给自己拿到更多的筹码。
赵南辞直接说崔林涛是她的同桌,说明对她对吴玉明还是有诚意的。
信任一个人,才会把自己的软肋亮出来。
原来传言不虚,崔林涛果真跟赵南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戏台已经搭好了,主角已经登场了,吴玉明开始切入正题。
他的底线是赵南辞不能插手工程上的具体工作和人员安排,工程的人事权他必须拿到。
有名无实的喝茶副总,做起来有什么意思?
当打之年,还是要潜心做事,天天喝茶早晚成废物。
做一个傀儡,他不甘心。
赵南辞答应的很爽快,她是来做分总的,又不是来做保姆的。
她更多的关注点是在公司发展的战略规划布局,工程的安全及质量。
工程那些鸡零狗碎的琐事,她懒得细问。
答应归答应,安全质量交给品质,合规交给合同,厂检定检要全部符合标准,公司的流程必须要走,必须合规,这是她对吴玉明的要求。
权力可以给你,但是权力也必须有所限制。
在这一点上,吴玉明也很痛快,他一口就答应下来。
两人争议的焦点在钱上。
这世上所有问题最终的落脚点肯定还是利益分配,吴玉明没有料到赵南辞竟然是来搞企业反腐的。
政府反腐倡廉,那是因为政府的行政职能。
企业是以盈利为目的的,也搞这一套给谁看?
赵南辞要求吴玉明不能从安装队暗中拿抽头。
她要搞工程的反腐倡廉,不大张旗鼓的搞,反而煞费苦心的暗中筹谋。
这是最艰难的,之前张小强和吴玉明斗来斗去,争来争去,争的就是这份利益。
如今她不取这份利益,也不许吴玉明拿这块的好处,就是割人家的心头肉。
兵行险招,却又势在必行。
如果不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吴玉明不可能就范。
吴玉明喝了几杯酒,也跟她掏了心窝子。
“赵总,你可以两袖清风,我们不能。我一家子老小吃什么喝什么?
我们搞制造业的,命苦呀!都说上辈子造孽,这辈子搞制造业。
辛辛苦苦一辈子,够不上一套房。
一个螺丝钉,一块板子,一条钢丝绳,埋头吭哧吭哧苦干,没有白天没有黑夜,到头来不过赚个生活费。
工地的兄弟们,早年都是提着脑袋干活,稍不小心,命都交代到井道里了。
咱们挣这份钱,是辛苦钱,是卖命钱,人贱,命也贱。
我是宁城人,手底下兄弟多半也是宁城人,不是生活所迫,不是入错了行,谁愿意这样。
远的不说,就说咱们的甲方,人家的实习生工资都是五千起了。
随便一个成本工程师都是万字开头。
咱们的现场监理,咱们的维保,没日没夜的二十四小时待机,陪吃喝陪陪笑脸,基本工资两千五!
我做到了副总,一个月到手也才七八千!
前几年房地产火爆的时候,咱们的甲方,那些现场的土建,一个项目下来,动辄年入几十万,几百万,有手段的,捞个千万都不成问题。
咱们呢?
咱们这样的公司,利润能做到十几都是厉害的,都是行业的大牛了。
这么大的宁城公司,一千人熬死熬活,利润也才几百万。还要给股东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