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皇后一党独大良久,陛下破例越级直接新封了个贵妃,那六宫的门槛都结蜘蛛网了,上下的人就指望着幼央能得第一份恩宠呢。
另一边,温幼央同样发愁,自己憋话憋得跟个愣头青似的,万一贤妃姐姐以为是自己不喜欢她,从此结怨该如何是好,她脑袋都抓秃噜皮了。
终于,她灵机一动,想着送东西最能促进感情了,巴巴地往贤妃怀里塞了许多昨天新得的宝贝。银烟卷月瞧她这样大手笔地送,属实败家,赶紧给拉住了。
“多谢娘娘美意,”贤妃仅挑了几件不那么贵重的揣回去,打心眼里觉得她纯良无害,好感又噌噌上了几度,顺口道:“皇上今晚定会召娘娘侍寝,臣妾明日和淑妃德妃两位妹妹晚点来看娘娘哈~”
三个……温幼央自动忽略侍寝的话,打起了算盘,要送多少东西呢……
贤妃并未久坐,先行告退,温幼央懒懒地倚着案几,手指或轻或重地按捏着太阳穴,兴许是昨晚赤足吹了凉风,她现下有些头疼,便告了宫人闭门不见,若有来问安的都延到明日。
“娘娘,”银烟煮了一碗姜汤服侍她饮下暖身,“奴婢方才去总事房,听到好些风言风语。”
“左不过是太监丫鬟们打无聊的赌,”卷月嗤了声:“娘娘要是不喜,奴婢这就去管教她们一番。”
温幼央摆了摆手,柳眉轻蹙:“不必理会。”
掬夏关切道:“公主头疼难耐,奴婢去请御医来看看罢。”
“不用麻烦,老毛病了,”她说:“我体质弱易引寒气,捂着睡会儿就行了。”
体寒是真,她不注意也是真,尤到夏日,温幼央总嫌炎热,不老实穿好衣服,还爱赤脚踩地,对冰饮更是不释手,说叨过了下回她照旧犯,不长记性。
她哀嚎一声趴倒在桌板打滚:“好想吃冰碗!”
“公主头不疼了就给吃。”掬夏勾了勾她的鼻子。
她非常郁闷,郁闷地黏在桌子上。
身后的小婢们见状皆掩嘴偷笑。尝不到冰碗傻坐着也没意思,温幼央气鼓鼓地叉腰蹦进床帐,被褥一拉,眼不见心静,干脆睡了了事。
***
朱批飞动,年轻的君王埋首于重重奏章,王公公领着小太监,战兢兢地行至书案边:“陛下,该翻牌子了。”
桓臾置若罔闻,提笔思索着对策。
二人对视一眼,王公公提心吊胆地又喊了遍,良久,男人掀了掀眼皮,目光凉凉地打过来。
端着牌子的公公恨不得头扎地里,嘴里哆哆嗦嗦:“请陛下……翻牌。”
食指摩挲过玉制的牌面,桓臾面容寡淡,看不清喜乐,这般逡巡过一遭,却是毫无动静。
他不知在看些什么。
跪地的太监汗如雨下。
来前他随大流,跟宫中闲的发慌的奴才打赌,赌今晚陛下一定会翻贵妃娘娘的牌子,他押了钱,还夸了海口,甚至暗度陈仓把贵妃的牌子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淮楚公主越级登位,又是名动十三州的大美人,他不信陛下真能做君子,给人摆在后宫当花瓶。
但,为什么还不决定……
头顶传来冷笑,阴郁刻薄,是发难的前兆。
桓臾拈了一块牌子细细打量,而后故作失手啪地落碎在地。
“赌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