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容老太太不答应,她有的是时间去等,哪怕对方不说,她也能查个水落石出,只不过比较麻烦罢了。
这是她与容老太太之间的博弈,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只是容老太太真的等的下去吗?
时间对她来说,就是那边躺着的父子俩的命!
此时的容妗姒心里也是翻起惊涛骇浪,没想到陆清为了她能做到这一步。
也在忐忑,祖母是否会为了大房妥协说出实情。
容老太太的内心也是万分煎熬,就知道陆清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她没想到,对方会当着容妗姒的面,直接开口询问。
静默半晌,她冷然一笑,脸上的皱纹堆叠在一起,加之干涸的蛋液,给人一种轻轻一撕,脸皮就会被揭落的感觉,说不出的恶心。
“陆清,老身承认你很聪明也很有能力,敢直接询问老身不得不说你勇气可嘉。”先是表扬了她两句。
陆清心知她没憋什么好屁,很光棍的应承道:“多谢夸奖。”硬生生把前期的讽刺给扭曲了。
脸上的老皮抽了抽,容老太太抿抿唇,不死心的再次讽刺道:“老身说出实情也无所谓,但你确定要让妗姒留下来一起听吗?”
下意识就想支开可能了解情况更多的孙女,更是觉得是容妗姒告诉的陆清。
只要容妗姒不在场,她就还有机会,隐藏一些东西。
熟料,容妗姒竟再次忤逆她,“事关妗姒的生身父母,是想没有人比我更有权力知道事情的真相。”
容老太太胸口一滞,知道此事若是不说清楚恐难善了。
深吸口气,目光不善的看了她一眼,幽幽的开口道:“既然你选择留下,那就不要后悔。”
原来事情发生在十年前,也就是容妗姒八岁多,不到九岁那年。
当时容老爷子还在世,只是病痛缠身,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就有意把家族产业交给次子打理。
至于长子这边,也会给予他们部分田产,作为日后安身立命之用。
容老太太身为正妻,又是容老爷子的枕边人。
第一时间得到风声,就把这事说与长子听,在她心里一直都想着让自己偏爱,又孝顺自己的长子继承家业。
至于只知道经商,不知道讨她欢心,也不知孝顺她的次子,就该没有继承权。
只是长子并不看好容老爷子分给他的仨瓜俩枣,他早就把心思放在日进斗金的容家产业上了。
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那段时间做事分外认真,对容老太太也是百依百顺,孝顺的不行。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容老太太有容孝昌天天哄着、顺着,就愈发瞧着次子不顺眼,就连次子来给她请安,孝敬她,她都觉得是在敷衍,做样子罢了。
反观尽心竭力装乖宝宝的容孝昌,则是给人一种突然转性,知道帮忙打理家业了。
日子一天天过,来到容记酒楼受米粮的日子。
原本容老爷子已经把收粮的事全权交给容孝义处理,也同意他的妻子一路随行,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熟料,容孝昌不知哪根神经出了错,也要跟着一起去,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要去学着收粮。
容老爷子哪里会信他的鬼话,直接严词拒绝了。
容孝昌不死心,就跑去跟被他哄的团团转的容老太太哭诉,添油加醋的把事情一说。
着重点明是弟弟容孝义从中作梗,父亲才不允他同去,父亲就是偏心云云。
此番作为不但加深了容老太太对次子厌恶,更是觉得他受了委屈,遭到不公平的打压。
帮他吹了好几天的枕边风,终于替他说服了容老爷子。
就这么的,三人一同踏上去乡下收粮的路。
收粮的事进行的很顺利,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有所改善,就连容孝义的妻子,都觉得大伯兄没有那么讨厌了。
也能对他有几分笑脸,放心把一些琐碎的小事交给他处理。
然而他们以为的好,不过是容孝昌表现出的假象。
就在他们返程的第二天,他们就遭遇到了劫匪拦路。
凶残的劫匪,不但杀光了运粮的苦力,劫了粮食,更是除了女人外,把他们兄弟打成重伤统统抓了起来。
容孝义脑子灵光,忍着伤口传来的阵阵剧痛,与劫匪头目商议。
让最没威胁也没受伤的妻子回去拿赎金,回来救他们兄弟。
按理说劫匪肯定会同意,哪成想劫匪头目想都没想直接拒绝,点名让“重伤”的容孝昌回去拿赎金。
容孝义虽然心中疑窦丛生,可时间就是生命,夫妻二人自然而然的就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身负“重伤”的容孝昌,顺利应当的以“重伤”为由,整整比约定时间晚了两天才回到容府。
就在容府开门的瞬间,他“重伤”难以维系,硬生生的“晕”了过去。
他醒来已经是深夜时分,“慌忙”把弟弟与弟妹被劫匪抓走的事,汇报给容老爷子。
容老爷子救子心切,命令心腹拿着赎金,与他一同去约定的地方换人。
说到这里容老太太故意顿了顿,看着容妗姒苍白无血的脸色,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想必结果你们已经猜到,没错他们去晚了,只带回了孝义夫妇的尸首。”
“夫君他伤心过度,急火攻心,没出头七也跟着去了。”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言明,谁才是幕后主使,给人的感觉劫匪才是真凶。
陆清握了握容妗姒冰凉的小手,目光直视着容老太太,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
“按照容孝昌那可笑的智商,能想到雇佣劫匪已是不易,让他雇凶杀人,他还没那个胆子。”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他雇佣了劫匪,只是让他们打劫粮食,最多废了兄弟的手脚,让容老爷子对他失望。”
“而你却在知道这一切后,不但没有阻止他,还一不做二不休,对次子痛下杀手。”
“想必容孝昌到今日都不知道,他的亲娘是个双手占满鲜血的人吧。”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容老太太也破罐子破摔的道:“老身真是小看了你,不错你说的都对,孝昌一直都觉得这一切是他自己谋划的。”
“他只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要怪只能怪孝义自己没有福气成为容家的掌舵人。”
陆清却是不屑的摇摇头,眼神同情的看着她。
她看似宠溺长子,溺爱长孙,非常在意容家的兴衰与下一代。
其实她才是那个最自私的人,一举除掉了压在她头上的两座大山。
“老夫人,你的做法并不高明,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除掉容老爷子和能力出众的次子,就能高枕无忧的坐稳容府掌舵人的位置。”
“只是你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别人,你的心狠手辣放在后院女人之间的争斗或许还可以,当你面对整个容家的生意时,你发现你无论多聪明,都无法处理好家族产业。”
她顿了顿,摆手制止容老太太插话,继续侃侃而谈,“最近我也翻阅过一些数年前的老账,容府的产业自从交到你和容孝昌手里,就一直处于亏损状态。”
“直到商业才能出众的姒姒冒头,你才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一边心底无比厌弃,这个弃子的女儿,一边还不得不忍着心中不悦,把容家的产业交给她打理。”
“这也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你对妗姒会有,又爱又恨的状态。”
容妗姒的手微微颤抖着,晶莹的泪水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心痛的无以复加。
想要尖叫,想要嘶吼,可她却只能徒劳的张着嘴,喉咙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右手死死的捂着胸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一些疼痛。
陆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她不得不这么做,只有把一切都摊开放在容妗姒面前,她才会逼迫自己,放弃从根子上腐朽的容家。
她才会再无牵绊,活出她自己该有的模样,而不是一直沉浸在父母喊冤离世的往事中。
“该说的老身也都说了,陆清该履行你的承诺了。”根本不在意容妗姒的感受,她只想救活长子和孙子。
陆清根本不为所动,反而把容妗姒拥入怀中,轻声安慰,“姒姒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为他们这种人苦了自己不值得。”
容妗姒攥紧她腰身的衣服,犹如受伤的幼兽,埋首在她胸腹间悲恸欲绝的拗哭,声声泣血。
汹涌的泪水把她的衣衫打湿大片,灼伤了她的皮肤,滚烫了她的心。
陆清甚至有种想要直接了解了容老太孙三人,替容妗姒的父母报仇,也替她一解心头之恨。
可理智一遍遍的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她不断的深呼吸,努力平复下胸中的杀意。
只是她们等得了,容老太太却是等不了,急不可耐的再次催促道:“陆清你想食言而肥吗?”
陆清猛地转头,冰冷好似看待死人般的眼神,看的容老太太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毫不怀疑只要她再敢多说半个字,陆清肯定会对她出手。
她眉头深锁,面色铁青,抿着唇一言不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哭累了的容妗姒,在她怀里安然睡去。
才轻轻分开她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又轻手轻脚的把她抱上二楼安顿好。
看着她还挂着泪珠的睡颜,陆清只能长叹一声,替她擦去泪水。
又不放心的唤来秀儿和巧儿守在身侧,才下楼随容老太太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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