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知道这般要求是强求了,婶子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会来找你这个小姑娘。实在是没了办法,那些人平日个个称兄道弟,遇到事儿个个推脱。”
张婶子摸了摸眼泪:“婶子该求的求了,该找到找了,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的。”
“婶子就一个体弱的幼子,靠着你叔打猎勉强度日。当家的要是有个什么事,我们娘俩,也是活不下去了。”
张婶子说得可怜,席安神情动摇,下意识的瞥向齐寐。
齐寐瞧见了,知道她心软,嘴里没说,心里是答应了。
不由抿唇撇开脸,一双桃花眼越发黯淡深沉。
“……你若是不放心这家里,婶子给你守着便是,丢了一件东西,婶子砸锅卖铁都会赔你。”张婶子还在说着。
“赔?你拿什么赔?”一丝讥讽在唇角略过,齐寐语气冷淡,“席娘子若是在山中出了什么事,你要如何去赔?”
“我……”张婶子张了张口,面露难色。
她瞧向席安,席安回来不久,寻常也不爱见人,又是一副凶悍的模样,总叫人不敢直视。
她打眼瞧着,心里也泛怂。
可为了自己的男人,张婶子咬咬牙,双腿一屈就要给席安跪下。
席安连忙将人扶住,一双手犹如铁钳,卡着人的胳膊叫她死活也跪不下去。
“婶子这般大礼,席安受不起。”
张婶子误以为她要拒绝,捂着脸还没哭出声,就见她整了整身上的斗笠,从门后面拿了柴刀出来。
齐寐脸瞬间就白了,他攥着席安的胳膊,厉声质问:“你当真要去?”
“你就不怕一去不回?”
“你一去不回,要我怎么办?”
他连声质问,甚至不顾撑起自己虚假的外表。
席安看他着急,心中微暖,也确实有这一分顾虑存在。
她拉着齐寐进了里屋,将一枚自己贴身的令牌塞进他的手中。
“我在钱庄里存了钱,若是我出了什么意外,你拿着去钱庄把钱取了,找衙门办了路引去府城,我在那里有个兄弟,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一定会照顾你的。”
“那你呢?”齐寐攥紧手。
席安避而不谈道:“人命关天,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那你可真是好棒棒哦。”齐寐面无表情。
席安迟疑的瞧了瞧他:“你刚才……是在夸我?”
齐寐懒得和她说话:“你一定要去,不怕我把你钱卷了就走。”
两人相识不久,齐寐私心里是不希望她去的,却也知道席安倔。人真要去,他拦住一回拦不住第二回。
眼看着席安带着家伙事,把张婶子给领进来。
“我这山上是帮找你找人。齐寐是我未婚夫郎,我屋里也没有什么父母兄弟,婶子你也可得帮我把人看好,千万不能受一点委屈。”席安叮嘱几句。
有心想和齐寐再说几句话。
奈何人许是被自己气到了,绷着张漂亮的小脸不说话。
张婶子得了席安的帮忙哪里敢不从,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绝不会叫人欺负他。”
她说的信誓旦旦,席安并不偏信,暗想齐寐能自己逃到这里想必也是知进退的,有她的信物在,便是她回不来也不会受苦。
临走,齐寐终是憋不住,攥着令牌冷着脸看她。
“你真要去?”
席安点头,低声道:“同个村的,总归要去瞧瞧。”
“那也可以等雨停了再去。”
席安无奈。
齐寐抿了抿唇:“你一定要去吗?”
这个问题总是没有答案的。
因为席安就是要去。
她背着斗笠箩筐就往山上走,临走前没忍住扯了齐寐的衣袖,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想要说的话。
她固然认定自己的本事不小,但世界上的意外太多,前一秒与你说笑的将军很可能下一秒就马革裹尸。
席安习惯了意外,口头的承诺大多认真,却不愿在这种未知的时候承诺什么。
有些事,说出来也不好听。
齐寐目送她离开,周身萦绕略带委屈与忧愁的情绪突然凝固,他深深的凝视着席安的背影,一双漂亮的桃花眸里冷光四溢。
令牌的纹理印在他的掌心,叫他柔软的手掌印得一片绯红。
“又是这样……”
他呢喃着,仿佛看到那个少年女将潇洒翩然的背影。
不高大,不挺拔,却用自己的双手将敌人拦截,用自己的双肩为边城百姓撑起安宁。
这才是,曾经在战场上英勇恣意的常胜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