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散发着明亮的光芒红色的鲛纱幔帐轻声拂动。
月光浅淡,隐于黑夜之中。
不知等了多久,梵吟身子里的那股无力感终于慢慢消退手脚逐渐恢复了知觉。
她站起身连鞋都没穿,提着裙边绣着繁复花纹的裙摆便赤着脚便跑了出去。
白皙如玉的脚踩在漆黑色的玉石上,泛起阵阵凉意。
但让梵吟心底泛起凉意的,许不是冰冷的玉石而是面前的场景。
屏风之外,偌大的宫殿里,浩浩荡荡悬挂着两排兵器,兵器不仅有仙兵利剑还有不少邪兵魔刃。即使梵吟灵力低微,但这些兵器上扑面而来的煞气和杀意,也让她心神俱惊。
她虽生长在蛮荒之地但九阙战神的杀神之名早已传遍六界。
传闻九阙战神在仙界是杀神喜杀戮血腥。这几百年为平定南天,他屡次出战,死在他剑下的妖魔妖兵不计其数。他性子冷血无情,狂妄乖戾,不爱美人亦不爱权势,却有一个骇人听闻的爱好。便是喜好收集六界神兵还需得是死在他剑下之人的武器,他会将这些亡魂做成剑灵或刀灵,供他赏玩。
梵吟虽灵力低微,但她却自小能听懂万物之灵。
传闻不假这些剑都有剑灵。
见她提着裙摆出来,原本静室一阁的兵器蠢蠢欲动,纷纷发出利器出刃的轻微声响。
像是有无数沉睡的人,探出了头,随即无数窃窃私语的声音自殿中传来。
一个男声好奇:“这位女仙,便是南天老儿送来哪位?”
一个声音略显苍老:“九阙这人残忍弑杀,南天老儿给他送个女仙来作甚?”
另一个声音狂傲:“你瞎了?她是南天老儿送来的那个吗?南天老儿送来的那个可没这般美貌。”
“看样子老兄知晓为何?不如与我等说说,初进殿南天老儿赐婚的那位女仙实在太过吵闹,莺莺燕燕惹得人烦,我等屏息入神数日,不知殿中发生了何事。”
梵吟脚步僵硬,她看不见这些剑灵,但他们所说之话清晰入耳。
“初进殿那位女仙早便被闲庭那小子请出去了。”
“这位女仙是被人绑来的!”
这下如洪水决堤,剑灵们震惊之下,纷纷七嘴八舌讨论起来,“何人竟能破解霜华宫的禁制,在闲庭那小子都不知晓的情况下将人送进来?”
“不会是南天宫那位吧?”
九阙走出霜华宫,冷风吹拂红色衣袍发出猎猎声响。他跨过长廊,霜华宫笼罩在一层月光之间,散发着泠泠光芒。
霜华宫没有天侍,亦无宫人。九阙不喜外人,霜华宫内除了九阙座下那只上古神兽和跟随他征战的随侍闲庭之外,偌大的宫殿寂寥无声。
不远处闲庭一身玄色衣袍静立在外,看见九阙出来,他恭敬地朝九阙行礼。
九阙知晓闲庭无事不会在霜华宫久留,一双黑潭的眸子睨过去,淡淡道:“何事?”
闲庭顿了顿,眼神朝宫内看了一眼,以他的灵力这会儿终于感知殿中之人。他低下头,面无表情地开口:“南天君赐婚给主子的女仙不肯搬离霜华宫。”
想着九阙战胜快要回宫,闲庭自知九阙见到这女仙定会发怒,于是他便将人赶了出去。
谁知,就在那一日。
“这位女仙在回南天宫的途中,被抽掉仙骨,仙气俱散而死。”
九阙眼睛微眯了一下,眼中的光华似火,他冷嗤一声,声音带着些许慵懒,“杀个女仙便想将我押入南天宫?这南天老儿也太过小看我。”
别说人不是他杀的,就算真是他杀的,谁能奈何他?
闲庭沉默了一下。
九阙说是南天宫亲封的战神,但他却鲜少踏入南天宫。初时每去南天宫都爱与人打架,他性子惯来桀骜不驯,狂妄高傲,旁人一个眼神或一句话令他不悦,他便直接动手。
是以,南天宫那一群仙一见他满身血气便怵得慌。
近来南天仙主紫星微弱,或将仙陨,诏令不知往霜华宫下了多少道。命九阙前往南天宫听命,九阙偏偏不去。
倒也不是九阙拥兵自傲,而是他从未把自己当做下臣,他不屑于臣服任何人,也不屑于要这战神之名。之所以为守卫南天一方,不过因此处是他生长之地。
“还有话说?”九阙狭长的黑眸淡淡睨了闲庭一眼。
闲庭便道:“南天仙主不久前曾将远在蛮荒的小帝姬召回,甚至派了不少仙兵护送。”
但那顶载着小帝姬的云辇抬入南天宫。
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仙侍掀开天纱幕帘,里头竟空空如也。
谁也未曾想到,小帝姬在眼皮子底下竟然失踪了。
至此,南天仙主大怒,南天宫彻底乱了套。
九阙闻言,竟挑了挑眉,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他想起来红色鲛纱的幔帐下,娇软的人儿端坐在内,她穿着大红色的喜服,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带着水雾,梨花带雨地望着他。
真是她。
传闻中灵力低微,生来便被抛弃,一人待在蛮荒之界的小帝姬。
九阙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
“这倒是有趣。”
“今日该是我同梵吟仙子讨论剑法。”
霜华宫内,梵吟盘坐在大殿中央,闭着眼睛同这些剑灵交流。
许是未曾见过她灵力这般低微却能听懂剑灵之语的女仙,殿内的剑灵纷纷激动了。孤寂了几百年的霜华宫此刻热闹非凡。
“你那破剑有什么好讨论的?!看我明影剑的风采!”说是讨论剑法,不过是这些剑灵操控佩剑,在空中舞出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