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本欲从培元修士手中夺人,却一步步陷入六个元丹修士的桎梏。修真界之残酷,想必你已谙熟于心。”
“……”
“细数为师平生,但凡置自身于险地,唯所求僭越,无一例外。”
“弟子私以为,欲求之上,亦有他则。譬如……知恩图报,寄仇求偿。”
一字一顿,漆黑识海中微弱的白色光点摇曳而不曾熄灭,让沙哑之音霎那间有了失声。
黑莲的藤曼缠绕盘旋,似乎在疑惑着,思索着,末梢竟结出散发着青色幽光的崭新花蕾,照亮了隧道中数之不尽的盘根错节,而这虬曲隧道的厚壁,赫然同样由交缠了不知多少岁月,已然融为一体的玄藤层层叠叠而成。
“……这或许,也正是本道收你为徒的缘由。”
…………
列忆缺用瓦刨土,略微浅埋了遗骨,施以标记,便沿着大汉所指的捷径方向急速行进。
“程度虽远超想象,但局势却从未偏离预期。倒不如说,局势如何对我而言,已毫无意义。”
起初塌方严重,好在贴近悬崖,倒也没有遇见多少守军,但越临近皇城,道路便越发完好。凭借黑兵带货的缺口,他还是趁乱绕过了几批重整军势的部队。
“所幸各部兵甲色不一,非但没有形成联防,相互之间还有攻伐,与早先观察相符。只是这禁城……”
列忆缺停在护城河畔的柳树后,远望于后半夜新形成的宫墙缺口。由于地势塌陷,水已尽数流入深渊,沿河床步行可渡。但兵线收缩至城内,透过缺口,其森严也能窥探一二。
他最后看了眼城外,自嘲一笑。高墙之上,不见围军的火把,唯有远方的薄云。
”从再进城的那一刻起,便没有退路。纲常舍身,倒是决绝。”
他在树下挖出小坑,先将仙轴放入,接着从怀中掏出小瓶,准备只随身携带贿赂用的银票,减少此行不必要的变数。
…………
“小友,可否给老夫一个面子?宗门长辈或许未有告知仙府属国之事,但此地你确实留之无用。”
长发男子则嘴角略微下垮,露出不似常人的獠牙,频繁摩挲着披风下的枪柄。
“楚前辈莫要冲动,且听我一言。”
脸色惨白的青年仍旧闭目,所发之声虽微弱如蝇,却透出极为强烈的自信,甚至有些隐藏极深的霸道,
“玉筒为证,谁若出手,我大可将其宣予他人,此时冒进者非但不得属地,若伤我,还将连云峰宗也一并得罪。”
宋姓女修的目光不禁露出赞许,阿不力孜却又是退后半步,压低了斗篷的前缘。
”小辈倒要挟起我们了!“身披铠甲的楚姓修士将长枪插在一边,摊开双手,怒极反笑,”此事还轮不到你来提醒楚某人。“
然而其双目从未看向盘膝的青年,而是始终紧盯着一旁的紫裘老者。对方双手背后,精目微眯,似乎仍在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