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初用自己身上的天赋和神力建立这个国度,也曾经用一己之力毁灭过国度。”
“而他毁灭国度的原因,只是觉得无聊。”
陈亦辞张张嘴,总觉得着其中有什么误会,却也解释不了,他垂下头,语气不自觉放轻道:
“也许……他不是疯狂,也不是无聊。”
“他只是孤独。”
他抬头看向三人,问道:
“既然这种恶劣的天气反复无常是因为他心情不好,那他为什么心情恶劣?”
陈为止摇头,抬眼望向台上的白色塑像:
“与其说心情恶劣,不如说是——”
他放下茶:
“有心理问题。”
陈亦辞瞪大眼:
“心理问题?”
陈为止不回答,另外问了个问题:
“你知道,神明的能力是怎么来的吗?”
*
碾碎的花瓣被吹散在风中,随风飞逝。
就在这时,粉末突然成了冰屑,寒风四起,哐当一声,花瓶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砸到了地上。
天气突然又莫名变得恶劣起来。
老者瞳孔微缩,却没有管被砸碎的花瓶和其他东西,而是担忧的去扶坐在殿中的神明:
“大人,您还好吗?”
左逐扬起头,长发被风吹得很凌乱,摆摆手让老者离开。
精致的眼尾有一丝泛红,像是承受不住巨大的痛苦,指尖微微有些泛白,往日掌控一切的神明此刻显现出一种精致的脆弱。
轻风轻轻掀开神明的衣服,露出锁骨,锁骨往下隐约有一点红色的疤痕。
还没有停歇,紧接着,一阵夹杂着猛烈荒沙的狂风,毫不留情的刮开他轻薄的纱衫,露出后背。
从脊椎处横亘之下一条骇人的、溃烂的疤痕,鲜红的血肉从里翻出来,直至没入腰线。
狰狞的伤口周围还有许多小伤口,净白细腻的皮肤被一道道横亘的伤口剥开,满是鲜血和淋漓。
血珠不断渗进衣服,把白色的衣衫染成了深红色。
左逐却仿佛浑然未觉般,任由粗粝的砂砾和冰雪划过翻开的骨肉。
老者心疼的走上前,轻轻拿出小瓶子,给神明擦拭着伤口,但没有任何效果,伤口依然往外渗着血,左逐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顺着下颌线流淌下来。
带着隐忍痛苦的声音轻轻响起:
“这个世界存在多久了?”
老者仔细回想,缓缓道:
“两万三千三十五年。”
“两万三千三十五年。”
左逐眼里有一点自己没意识到的落寞。
两万多年前,他还是个小孩子。
神明的孩童时期,太久了,久到他都快忘了自己曾经有过孩童时期。
对于那个时期,他唯一印象深刻的感觉就是撕裂感。
每到月圆之夜,狂风大作,一道又一道闪雷劈下来,打到他身上。
伴随着或大或小的雷声,他身体一点点被撕裂。
先是最外面的皮肉,一点点被割裂开,再然后是骨头一点点被拆碎时啪嗒的碎感。
鲜血也从他身体里一点点流出。
那是真正生理上,刻骨铭心的痛。
他无数次被痛晕过去,再无数次醒过来。
睡过去时满地血泊,醒来时也是满地残肉。
最后一次,他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
他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完好无损的躺在原地,身体又被重组了回去。
再然后,他发现自己有了控制天气的能力。
……
电闪雷鸣,又是月圆之夜。
一次又一次真真切切的撕裂和死亡,又一次一次让他重生,等待迎接下一次更深刻的痛苦。
他一心求死,却只能在不断撕碎、重组的循环中活下去。
生死由不得他,命运在撕碎他的同时,顺带附送他一些无关痛痒的能力。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也不知道他被撕碎了多少次,但他真的拥有了很多能力。
后来他这些能力,组建了这个国度。
或者说用自己大大小小的伤口,组建了这个国度。
他也成为了人们口中强大的、无坚不摧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