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务之事议定,孙太后命令御马监大太监刘永诚加强禁城防御,心力交瘁之下,孙太后感觉有些疲惫,拉着钱皇后起身。
钱皇后死死拽着孙太后的衣袖,眼中充满了哀求,议事至此,竟无一人提到朱祁镇的事,她不愿就此离去。
“鸾儿,皇儿是大明的皇帝,他就是天下、就是社稷,自有他的臣子操心,你和哀家要谨守本分……”
孙太后其实也不愿离去,但她知道,朱祁镇目前处境十分尴尬,救与不救、如何去救,一个不慎,就可能影响整个战局,她实在不忍在此,也不能在此。
她是朱祁镇的母亲,更是大明的皇太后。孙太后接过皇太子朱见深,颤颤巍巍的慢慢走向深宫,浑身无力的钱皇后,则被宫女万贞儿搀扶着,一步三回头,不舍的离去,金英则被留了下来。
“儿臣、臣等恭送皇太后……”
郕王朱祁钰长出了一口气,轻轻抹去额头的汗珠,目光穿过珠帘,在金台的宝座凝神良久。用力挺起胸膛,霍然转身,走到已经移到大堂中央的椅子上坐下,举目环顾之后,沉声问道:
“众卿家,还有何事要奏?”
王直皱了皱眉头,脸色有些难看,与孙太后的谨小慎微相比,朱祁钰的野心正显露的越来越明显。
石亨眼珠子转了转,接下来上演的重头戏,他实在是不想掺和,能从瓦剌铁骑围困中,单骑逃回京师,石亨趋吉避凶的本事自然高明。
朝中的暗流涌动,石亨早已有所察觉,作为京营总兵,郕王的手下不止一次上门试探,只是形势晦暗不明,他不想轻易参与其中,当即出班拱手客气的说道:
“殿下,眼下军情十万火急,臣等军命在身,请王爷准臣等即刻返回军营!”
朱祁钰知道石亨是个滑不溜的泥鳅,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无可奈何,起身伸手虚扶,满眼含笑的说道:
“这是自然,京师防御之事,就仰仗石总兵和诸位将领了,朱祁钰在这里拜托诸位,务必要护我祖宗社稷安全!”
朱祁钰郑重的一礼,石亨等人甲胄在身,忙不迭抱拳回应,除了广宁伯刘安若有所思外,其他人都如蒙大赦,行礼之后就跟着石亨阔步离去,各自回营整备部队不提。
一阵喧哗之后,文华殿重新陷入沉寂,王直轻轻偏头,扫向身后的诸位阁臣,这些人都是朱祁镇提拔的,照理来说此时该站出来说几句。
果然,性格刚直的文华殿大学士高谷对朱祁钰的做派早有不满,见首辅王直示意,立即捧着笏板站了出来。
“殿下,臣请明日先派出使臣,与也先商议迎回陛下之事。若事不能为,战事一起,也要首先保证陛下安全!”
高谷说完之后,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朱祁钰,仿佛要直射他的心底。
朱祁钰闻言脸色一白,目光躲躲闪闪,不敢与高谷对视,支支吾吾的说道:
“这是自然……诸位卿家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