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没亮,朱祁镇一脸生无可恋,回笼觉还没开始,就被人从被窝里叫醒。来人还特意带来被也先收走的冠带龙袍等衣物,交代朱祁镇换上后到也先帐中。
朱祁镇心里明白,这是要让他现眼去,无奈的起身,袁彬笑嘻嘻的招呼哈铭,帮朱祁镇更衣,他还以为这是要回京了,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意。
“耶耶,这马上就回宫了,您怎么一点不见高兴?”
朱祁镇面向袁彬把自己的脸轻轻一捏,挤出一个无比生硬的笑容。
“呵呵……老袁你满意了吧”
朱祁镇实在懒得解释,经历过无数次对牛弹琴之后,他早都发现袁彬是个完美的执行者,只要牵扯的用脑子,哪怕仅仅是念头转个弯,袁彬也百分之百会翻车,所以朱祁镇早就放弃。
朱祁镇突如其来的异动,将袁彬吓得不轻,目瞪口呆的准备找年富解惑,年富对他十分耐心,而且智计超群,从来没有让袁彬失望过。
“呀,年大人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该不是病了吧?”
年富脸色十分瘆人,微黑的脸色变得蜡黄,几乎没有意思血色,看的袁彬大惊。
撩开伸向自己额头的手,推开一脸幽怨不解的袁彬,年富焦急的开口说道:
“陛下,此战当真不可避免吗?”
这一路,年富按着朱祁镇的思路进行了无数次推演,任凭年富如何绞尽脑计,结果依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大明与瓦剌在北京必有一战。倒不是贪生怕死,顾虑到也先为行疯狂之事,危及朱祁镇的安全,年富甚至不止一次哭求,让朱祁镇下旨赔款来换取自由。
朱祁镇每次都显得毫不在意,苦笑着谈及靖康之耻,最终年富只得默不作声,他也知道希望渺茫,但一旦战起,一切都可能发生,所以这时他再次发问。
“年大人,哪里要打仗啊……哎,小哈你拉我做什么……”
哈铭虽然话不多,但脑子比袁彬好使了不止一星半点,察觉到气氛不对,见朱祁镇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就拽着袁彬先出去了。
朱祁镇轻叹一声,微闭双眼,将头轻轻扬起。
“年爱卿,朕知道你忠君爱国,但你不知道的是,在朕心中,国应当在君之前。朕也知道,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但只要大明还在,即使朕不在了,也不会做愧对祖宗愧对天下的昏君。”
话没说完,年富已经是泣不成声。
“年大人,你哭个什么劲。走吧,穿好朝服,陪朕去看看北京,见见故人……”
也先军帐之中,两队精挑细选的瓦剌亲兵分立两侧,表情狰狞,虎目圆瞪,弯刀已然出鞘,在手里寒光阵阵,气势十分摄人。
也先和伯颜帖木儿都披甲胄,张弓矢,站在白虎大座两旁,审视着帐下站着的两人。
王复和赵荣两个躺枪侠,昨晚一夜都不得安生,到现在还感觉像做梦一样。
昨晚先是吏部来人,升通政司参议王复为礼部侍郎,中书舍人赵荣为鸿胪寺卿。按理说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到王复家里传话的面色沉重的说完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等王复说话就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