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于蒙古骑兵的强大,有明以来历代皇帝都十分重视骑兵建设,大明前期的骑兵部队,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来自元朝的降将,忠勇伯蒋信就是如此。
呈现在朱祁镇面前的这支骑兵,已经与起初模仿蒙古时大有不同,深深打上了大明的烙印,他们的制胜法宝,除了快速机动之外,就是称为四大利器的“软弓、长箭、快马、轻刀”。
将领和上级骑兵头戴帽儿盔,身穿对襟锁子甲,普通骑兵穿对襟棉甲,上袍过腰,下裙可达脚面,兼顾实用与美观。
左肩斜挂开元弓,右边挂的长箭筒,胯下是苑马司驯养的军马,然后手拿长约一米六的制式长柄眉尖刀,腰间还配有一柄轻巧的腰刀,便于近战时施展。战时再辅以炮兵队、神机营,一旦摆开架势对攻,往往是无往而不利。
朱祁镇满意的点了点头,想着该做些什么,于是学着后世自己领导的样子,面带笑意的朝明军微微颌首,同时张开手掌轻轻摆动,进入状态的朱祁镇有些得意忘形,差点将那句后世阅兵时的术语脱口而出!
生生将那句话咽了下去,回过神的朱祁镇感到有些诧异,他们朝思暮想的皇帝就在眼前,难道不该山呼万岁纳头便拜?可对面明军的除了他出场时片刻的骚动,接下来的回应就是不动如山的大眼瞪小眼,让朱祁镇有些摸不着头脑,
眼见朱祁镇被晾在那里,犹自僵硬的举着手还在机械的轻轻晃动,身后的年富发出一声轻咦,疑惑不解的看向老朋友于谦。而袁彬显然是看不下去,脖子梗的刚硬,脸色涨红瞪着眼珠子高声喝道:“圣驾在此,尔等为何不拜!”
袁彬这嗓子用的是中气,而且夹杂着怒火,声音如滚雷一般炸响,朱祁镇顺势将尴尬的手收回,掏了掏嗡嗡作响的耳朵,心里面满是疑惑。
被袁彬突如其来的怒吼惊到后,伯颜帖木儿等人却顾不得责怪,齐齐将目光投向中军之中,头戴凤翅盔,身着明光锁子甲,面色稍显憔悴的于谦身上,等待他接下来的回答。
于谦先是将右手微微抬起,止住了身后有些不知所措的明军,沉吟片刻后,端坐马上微微抱拳,垂头沉声道:“臣于谦参见陛下,两军交战,臣身披甲胄,请恕臣不能行君臣之礼!”
朱祁镇闻言倒没多大反应,可身后众人纷纷悚然色变,在程朱理学占据统治地位的明初,礼法严格的近乎苛刻,尤其是面对君权神授的天子,于谦的一番作为可以说是大不敬,别说是言官御史知道了非得急眼,连远远听见的刘寒之都有些控制不住,若不是二狗子看见死命的捂住他的嘴,恐怕于谦免不了要挨一顿痛骂。
阿哈剌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就算是他,也将朱祁镇看成高坐云端的天子,第一次见面时也曾虔诚的跪下。在他想来大明子民更应该尊崇才对,可于谦的态度,进一步印证了年富的话,让阿哈剌忽不由的心惊不已,呆呆的看了一眼明军阵前黑黝黝的大炮,心有余悸的悄悄引着坐骑远离了朱祁镇几分。
朱祁镇浑然不觉身后的异样,笑着说道:“理应如此,于爱卿日夜为国操劳,穿着几十斤的甲胄实在不便行君臣大礼,朕准你不必跪拜,马上答话即可!”
“臣,谢过陛下!”于谦松了一口气,将拱着的手移到刀柄之上,心中十分宽慰。
倒不是于谦有意让朱祁镇难堪,他虽然骨头硬,可毕竟在官场浸淫多年,趋吉避凶的本事自然不差,不会傻乎乎的主动往枪口上撞。
之所以如此,一来是情况不明,与其上杆子的往上贴还不如故作冷淡,借以麻痹瓦剌人。二来,于谦虽然被朱祁镇重用,但他和大多数人一样,依然无法忘却土木堡之战的惨烈,而眼前笑呵呵的朱祁镇就是那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