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会儿,三个洗漱小厮相继走进来,隔着屏风,恭敬地出声:“恭请小姐洗漱。”
伺候洗漱的小厮岁数显然小得多。她见过的孩子少,看不出具体岁数,但她感觉这三个男孩顶多小学生大小。
温茹尴尬地挪过去,看到花庭走上前去拿帕子沾水,她赶忙加快了步伐,上前抢过来,支支吾吾:“我……我自己来。”
“好好好,是花庭多事了。”花庭笑盈盈地应,垂手站在一边,感慨道,“小姐长大了,真好。”
“哈,是啊……”温茹跟着干笑了两声,低头去洗漱,只是洗漱的物什她有不少不认识的,只能在搞不清楚的时候,抬头偷偷瞥一眼花庭。花庭看到,便浅笑着提示一句。
艰难地完成洗漱之后,温茹心里感动地快哭了,幸亏自己这身子还小,不然怎么糊弄得过去。
“小姐,我们走吧,大人和客人都在主院的前厅呢。”花庭在前面带路,准备带自家小姐去见客。
虽然大人说可去可不去,但小姐是温家嫡女,未来的一家之主,还是要多出面树立威望,敲打敲打其他人的小心思。
“来人是谁啊?”温茹仰头看他,想打听一下,免得一会儿露馅。
“哎呀,花庭该死,竟忘了问竹笙了。小姐且顺着这条路慢行,花庭先去打听一下。”花庭懊恼自己竟然忘了问,忙转身去弥补。
“不用着急,去了便知道了。”温茹好心安抚,但是花庭走得太快,没有听见。
温茹叹了口气,只能自己沿着繁复的长廊慢步向前,旁边有路过的小厮屈膝给她行礼,她没看到,只顾着低头念叨,花庭、竹笙,名字都怪好听的,她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她还叫温茹吗。
花庭回来得很快,呼吸比方才急促了些,但仪容却仍旧是清爽的,显然分外在意这些。
“小姐,来客是前洲知府的大郎君,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个男子竟孤身上京,找到了咱们家。”
“嗯,他还挺厉害。”温茹敷衍了一句,心里则念了几遍前洲知府,怕忘了,一会儿被问起的时候尴尬。
花庭见温茹没抓住重点,又补充了一句:“前洲知府的大郎君是仙去的正君所生,取名傅寄舟,与您有婚约的。”
“傅寄舟?”温茹停住脚步,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花庭。
是她知道的那个傅寄舟吗,要知道,她为了他的戏份熬了起码十来个通宵。
一开始是一个朋友找到她,说公司是想试水拍一个小说改编的女尊网剧,问她能不能来做编剧。她觉得挺有意思,就接了,谁知改完第一版剧本,这个剧就冒出来个投资金主,非要塞一个不会演戏的小鲜肉进来,让她把傅寄舟改成不用力演也能讨喜的角色。
温茹一听就想掀桌,但是想到自己已经改完了第一版剧本,付出了很多心血,现在放弃太亏了,只好咬牙坚持下来,把傅寄舟在原书里的戏份看了又看,改了又改。
“是啊,小姐可是听正君讲过?”花庭仰头看天,眼里流露出丝缕哀切,“咱们正君在世的时候,便常说要带小姐去前洲老家玩,谁知他那一病,就去了。”
说完,花庭抬手挽起自己的袖子,轻轻擦拭自己眼角的泪珠。
温茹见他突然哭了,有些惊讶,但还是上前安慰:“都过去了,他不舍得我们太难过的。”
花庭红着眼睛点头,又坚强起来:“花庭失态了,小姐也莫伤怀,正君在天上,终是保佑着小姐的。”
温茹长叹一口气,垂眸深思。
前洲知府儿子,傅寄舟,虽然目前只有两个条线索对上,但不出意外的话,她就是穿到那本女尊文里了吧。
说起来,这本书就是个披着女尊文壳子的古早文。
女主是今上的皇妹,封地在程,但是长留炜京。出身高贵,有钱有势,相貌又极好,引得无数男子为她要死要活,但她最后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跟丞相嫡子在一起。
大结局,今上甚至主动禅位给她,一时间,女主江山美人都有了,堪称女尊版人生赢家。
为了烘托女主魅力,小说里还有好几个痴慕女主的男子,戏份不少,但再多也越不过反派傅寄舟。
傅寄舟是前洲知府的大郎君,相貌如珠如玉,性子似兰似竹,自小就与皇商温氏有婚约。
十一岁那年,傅寄舟竟然窃取婚书,孤身前往炜京,把婚约退了。因为这事,被前洲知府赶出家门,此后处处受排挤,竟无处可去。
长此以往,他便养得了扮猪吃虎的本事,总能花言巧语把人哄得服服帖帖,倾尽一切为他架桥铺路。
就连女主也被他哄到了,把一个私人庄园赏给了他。
在炜京中所有人都觉得傅寄舟是女主外室,女主已经消受了美人恩的时候,女主却半点便宜没占到。
本来这事,女主自己心里不愉快一会儿也就过去了,毕竟风言风语里,她便宜已经占到了,吃亏的是傅寄舟。
但谁知道,这风言风语传了好几年,最终传到了她真爱的耳朵里,一时间闹得不可开交。女主为了表示清白,收回了那个私人庄园,扬言自始至终跟傅寄舟没有半点关系。
傅寄舟经营那间庄园多年,骤然被收回不说,还被市井之人又编排了个“弃夫”的名号。
傅寄舟不服气,找上门去,想让女主帮他肃清流言,退还经营所得,但女主始终避而不见。
无奈之下,傅寄舟只好换了招数,几次三番故意在丞相嫡子面前挑拨离间,言语中多有暗示,丞相嫡子一边痛心疾首一边开始操持着,让女主纳了傅寄舟。
女主此时一心都在丞相嫡子身上,对傅寄舟哪有半点心,被逼急了,不顾皇家的名声,干脆让人将傅寄舟打个半死,扔出王府。
遍体鳞伤又居无定所的傅寄舟在炜京盘桓三个月,任谁见了都能踩一脚。第二年的初春,河水解冻,好不容易熬过了苦冬的傅寄舟却决然地投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