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估摸着这是到了密司局审核新人的时候了。
只是她思来想去都找不到借口得以出府,恰巧又逢李承铉今日休沐。
密司局绝对不能混进什么眼线,如若参与考核的人中有上一世围在凌夫人身边的,定是要镌汰。
着急之中,李言兮只能走下策。
国家之事面前,总要牺牲些。
她差了春桃拿上竹篮,带上了前两日丫鬟在她后院采的莲子,又去门房那领了纸钱、香烛、素酒。
最后在牡丹阁寻到了李承铉。
她赶到时正巧两人在调情,不知离嫣使了什么法子,李承铉很快又同她腻歪了起来。
看来蓉烟是遇到劲敌了。
牡丹花的花期早变便过了,牡丹凋谢后,牡丹阁内竟空落落的,再没有一朵花。
李言兮行礼踏进去后有了同上一次完全不同的感受,未免有些过于荒凉了。
离嫣同李承铉挤在一张圈椅上,彼时,蓉烟正在喂他喝酒。
许是感觉到被打扰,李承铉面上有些不快:“什么事?”
李言兮弯了弯唇,恭敬道:“爹,姐姐可是在六月末成亲?”
提起李落云成亲这桩事,李承铉才持重了些,端坐好问:“怎么?”
李言兮酝酿了一下情绪,低落道:“可娘亲的忌日也是在六月末。”
李承铉愣了愣,似乎失了神:“……是爹大意了。爹找个时间重新同太傅商榷,推迟婚期。”
李言兮旋即道:“爹,改婚期多少会落人话柄,对姐姐名声不好,太傅家也会不满,今日我提前去祭奠娘亲便是。”
李承铉立马点头:“也好。”
李言兮对他的反应全不惊讶,她知道在他眼里自身利益永远第一,想借此婚事拉拢太傅,自是不可能引起太傅不满。
转身欲走的时候,李承铉忽然道:“兮儿,你说你娘亲这么聪慧一个人,怎么会失足掉进井里呢?”
六月末,是个很好的时节。
词人提笔落下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诗人写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
夜里有清风和鸣蝉,还有娘亲哄她睡觉时轻轻扇动着的流萤小扇。
那一夜,她被哄着睡熟后,做了个噩梦,生生吓醒。
爬起来发现娘亲不在,于是顺着烛火往外找她。
烛火断在了走廊处,她听见母亲的哭声,摸着黑找到了院子里。
那一日院子里没有点一盏烛火,天上挂着一轮残月,她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黑影。
她看见母亲站在井边,一动不动。
正当她想出声唤她的时候,影子坠进了井里。
水声很大,李言兮似乎能感受到娘亲在水中挣扎。
她跌跌撞撞跑出院子,哭喊着叫来下人,等最后她娘亲被捞上来时,只余一具凉透了的尸体。
井水太深了,也太冷了。
她的娘亲最喜欢迎春花,可是却死在了六月末,这时,迎春花的花期早便过了。
要是能撑到来年三月,便可以同自己喜欢的花一起长眠。
有时候她又觉得井水那么冰冷,死在六月末也挺好。
算命的说那个宅子有煞气,投井而死的人会化作厉鬼,李承铉很快搬离了那里,甚至般离了东街,来到了西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