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愈发急了:“老爷,老爷如何了?在哪里?你快说啊!”
管事递了杯茶水让长随缓缓,匀下一口气后,长随才接着道:“老爷原本被太子召见,正要去往东宫,可不知怎地,在金銮殿外的宫道上与吏部尚书起了争执,还将尚书大人推倒,脑袋磕到地板上,晕了过去。”
听闻,老夫人眼前一黑,摇摇欲坠。
虞初扶着老夫人胳膊,稳住她的身子。
下首的郑姨娘更是百思不解:“老爷为何想不开跟尚书大人过不去,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还不止一级,可怎生是好。”
谢氏亦是心头凉凉,这可不是官大不大的问题,若尚书真的有个好歹,那就是一桩命案,还是发生在宫里,藐视皇权,罪加一等。
老夫人捏着虞初的手,颤着声道:“尚书大人如何了?可有生命危险?”
“尚不清楚,人已经挪到了偏殿,太医正在诊治中。”长随能探听到的也就这些。
老夫人下意识用劲,攥紧了虞初的手,虞初吃疼,几不可见地微拧了眉。
“快,给瑶儿写信,探探是个什么情况,你父亲,你父亲不至于这么莽撞,敢在宫中这般行事。”
翌日,信送进宫了,还未等到虞瑶回音,吏部尚书的家人就找上门,要虞家给个说法。
“哪里来的说法,人都没见着,还不晓得怎么回事,又如何解释。”谢氏哪里见过这阵仗,十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轮流用棍子敲击门板,一声声地震耳欲聋,快把门板敲破。
几个姨娘更是吓得瑟瑟发抖,其中两个哭着要回娘家。
“门都出不去,如何回?”郑姨娘瞧着平日只会争宠,真遇到事便胆小如鼠的姐妹,打从心底的鄙夷。
“也是奇怪,二姑娘才回来,老爷就在宫里出了事。”不知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全都落到老夫人身边安安静静的二姑娘身上。
就连老夫人也扭头看向孙女。
“所以,姨娘的意思,是我克了父亲?”
虞初如今有个县主的身份护身,倒也不怵。
众人目光一转,又落到说那话的姨娘身上,姨娘顿时慌了神,忙摆手道:“二姑娘见谅,妾也只是随口一提,断无冒犯的意思。”
众人:......
老夫人更是一声斥:“不会说话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即便不止一人有这想法,但忌惮虞初的新身份,也不敢再说什么。
这事也确实蹊跷,无从打探,只能等虞瑶的消息。
又是从白日等到天黑,虞瑶的回信几经辗转终于到了虞家。
然而,老夫人打开信件,看过以后,原本带点笑意的脸孔,逐渐变得凝重。
她一声不吭,把信递给虞初,要她也看看。
虞初一目十行,草草看完,只剩叹气。
该说虞瑶天真,还是没有脑,竟然等在太子寝殿门前,等到太子归来,扑到辇车前失声痛哭,哭自己父亲无辜,求太子主持公道。
太子当场就申斥了虞瑶无德无状,且令她禁在房中思过,一个月内不许踏出屋门一步。
虞家就虞瑶这一个在宫里还算有身份的人,虞瑶都没指望,那就真的没辙了。
是夜,老夫人叫来虞初,央她再进一趟宫。
虞初好不容易才出来,哪里肯再去那等龙潭虎穴。
“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在里头受苦,甚至性命不保,却无动于衷?如此不孝,就不怕传出去后被人戳脊梁骨?”老夫人拿孝道来压虞初。
虞初也有她的道理:“祖母不知,孙女是被皇后撵出宫的,再进去,皇后又会如何想,万一迁怒到父亲身上,双罪并罚,父亲可真就性命不保了。”
老夫人一脸不信:“皇后若真厌你,又怎会封赏于你?”
“孙女毕竟救了太子,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人瞧着,她若不赏,道义上说不过去。”毕竟是要做贤后的人。
虞初两三句,把老夫人说得无法反驳,心头更是沉甸甸。
良久,老夫人握了握虞初的手,似下了决定般,又道:“你明日随我去趟严阁老家里,他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便是皇帝也要给他三分薄面,他家长孙有意于你,曾托媒人来,不过是想纳你为妾,被我拒了,这回你得封县主,做正妻绰绰有余。”
虞初沉默了。
严阁老的长孙,虞初上辈子有过一面之缘,生得还算俊秀,品行也无让人诟病的地方,就是有个致命缺陷---
先天有疾,不能传宗接代。
娶再多妻妾,都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