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色被她一问,猛地抬起了头,目光在昭鸾和裴昱之间转了一转,原本要说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
没准真是裴昱呢?倘若昭鸾当年芳心暗许的英雄真是裴昱,不光她所有的烦恼都可以迎刃而解,说不准裴昱也可以觅得佳人
她知道裴昱心有所属,可守着一个逝去的人,着实太苦了些。
“阿秋?”昭鸾见她不语,奇怪地看她。
“啊,”阮秋色赶紧摇了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听说西市新开了一家奇货铺子,明日想带你去看看……”
裴昱把阮秋色和昭鸾送到了宁王府,便顺势进去和卫珩打声招呼。
“表哥!”他大步走进卫珩的书房,面上也隐隐有些喜色,“你说的果然没错。关押范昀的牢房,近日有人鬼鬼祟祟地打探过,应该是贺七的人。”
卫珩点了点头:“范昀自始至终也没在贺七面前暴露,他在朱门地位不低,贺七定会设法将他救回去。”
“他还不知道范昀的异心,”裴昱兴冲冲道,“倘若真将他救回去,我们便可以顺藤摸瓜,捉住贺七那狗贼。”
卫珩专注地看着面前的案卷,只嘴角微微一勾。
他说过范昀是个有用的棋子,要落在后面。兴许要多花些时间,可抓到贺七,确实是早晚的事。
裴昱又与卫珩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同他告辞。刚出房门,就看见昭鸾公主与阮秋色站在院中,面朝书房的方向,嬉嬉笑笑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一见他出来,昭鸾立刻敛住了表情,站直了身子,又摆出一副柔柔弱弱的小女儿情态。她娇羞地用眼角瞄了裴昱一眼,柔声开口:“公子这是要回去了吗?若是我们顺路,可否……”
“我们不顺路。”裴昱耿直道,“四方馆在城东,将军府在城西,刚好是两个方向。”
眼见昭鸾要走,跟着出来的卫珩眼里含了淡淡的笑意,难得露出一丝殷勤道:“公主要走?本王这就派车送你回去……”
“不不不,”昭鸾赶紧摆手制止,眼珠子转了转,又做出一副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模样,“方才在街上遇见恶霸,差点被他们欺负了去,我……我心里实在害怕,所以想请裴公子……”
卫珩眉心立刻蹙了起来:“恶霸?”
能把昭鸾吓成眼下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样,得是如何穷凶极恶的暴徒?
“就是卫璜,”裴昱没所谓地笑笑,“他算什么恶霸,让我打了一顿撵跑了。”
卫珩眉心皱得更紧:“卫璜能把你吓成这样?你不是能一个打十个吗?”
阮秋色想去捂他的嘴,可是已经晚了。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昭鸾俏丽的小脸变得又青又红,尽管咬牙切齿,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个……”阮秋色硬着头皮为她找补,“昭鸾公主身份贵重,寻常人哪敢认真和她打呀……肯定是故意输给她的,反倒给了柔弱的公主一个能打十个的错觉……”
裴昱听得撇了撇嘴:“习武之人须得刚直不阿。弄虚作假得来的,终究只是虚荣。”
他与人比武,最烦那种攀附权贵的假把式。武学不比其他,一招一式都是血泪汗水换来的。只想用武学去挣荣华富贵的人,在他看来,无异于自轻自贱。
昭鸾立刻怨念地看了阮秋色一眼:多亏了你的解释,现在在恩公心里,我成了个贪图虚荣,只会找人打假拳的废物点心。
阮秋色看着万念俱灰的昭鸾,正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好,又听得裴昱道:“既然公主害怕,那便容我送您回去吧。”
他倒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公主在京中人生地不熟,许是今日被卫璜冲撞了,格外没有安全感,所以对他这个护了自己的人心生依赖。
于是昭鸾还是心满意足地坐着裴昱亲手驾的马车走了,院中只剩下卫珩与阮秋色两个人。
暖黄的灯光映着自家未婚妻白皙的小脸,宁王大人静静地看她,想起昨夜的种种,便有些心猿意马,耳根也热了起来。
然而看着看着,他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阮秋色久久凝视着裴昱与昭鸾离开的方向,眼神复杂,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怎么?”卫珩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人都走了,你想什么呢?”
阮秋色还纠结着裴昱到底是不是昭鸾救命恩人这件事,便怔怔地答道:“想刀。”
“什么刀?”宁王大人眉梢微挑。
“就是……裴昱那把刀。”阮秋色喃喃道,“昭鸾说那是一把绝世宝刀,世上独一无二的……”
卫珩的眉心又拧在了一起。
宁王大人吃起醋来,向来是六亲不认男女不分的,简而言之,他就是听不得自己的未婚妻夸别人。
夸别人的刀……也不行。
于是他盯着阮秋色怔愣的样子,轻轻地哼了一声。
“那算什么。你可知道,那刀原本是本王的?”
语气酸得像是被人在学堂抢了表现的五岁稚童。
“啊?”阮秋色立刻转过脑袋,满脸的难以置信。
宁王大人的虚荣心得到了部分满足,便眼带笑意地看着她道:“寒山玄铁是贡物,父皇亲命铸刀大师冯春为本王打了这把宝刀。只是这刀重了些,本王用着不称手,十几岁时便送给裴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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