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禅明大师的人看着程在天,问道:“这位小施主又是谁人?”程在天行了个礼,道:“大师,晚生名叫程在天,是本地泸州人氏。”秋雁子道:“他几乎为龙紫阳所杀,我又受了重伤,只好带着他逃走。”禅明大师奇道:“以龙紫阳的本事,竟能胜你?”
秋雁子淡然道:“这个往后再说。我们如今还要赶路,来日再叙。”静默了一刻,又补了一句:“龙紫阳已被我毁去无数功力,可在我杀他之前,却又有个武功极高的黑衣人来救他。此人功力之深,不在我之下,大师也是快走为妙!”
禅明大师手上微颤,但仍不失大家气度,只见他沉缓地道:“阿弥陀佛,凡是武功精深者,大抵也是品行巍巍之辈。而今你说的这个黑衣人却来救龙紫阳,无论因由如何,也难免有些不辨黑白的嫌疑了……”秋雁子道:“你走不走?”禅明大师却似没听见她的话,复又说道:“他若是有这么高深的武功,怎会是恶人?他若是恶人,又怎能有你这般功力?贫僧倒想探个究竟……”
正在说着,一阵烈风卷过,禅明大师瞬时之间脸色大变,说道:“这……绝不可能!”他像是想到了极为骇人的事物,此时心中畏惧,纵使是多年前入定修行的经历,此时也毫无助益了。
秋雁子道:“快走!”禅明大师已知身后有人,更从这人身上裹挟着的烈风推出他是个亦正亦邪之辈。只见禅明大师并不答话,缓缓地一个转身,一边望着对面的人,一边说道:“阿弥陀佛,该来的终归要来,哪有什么法子趋避?”秋雁子道:“你是出家人,怎的这般执迷!”知道他终究劝不了,遂不再理他,拉着程在天便飞出九霄云外。
禅明大师瞧着对面那黑衣人,道:“阿弥陀佛。据秋雁真人所说,施主功力竟不在她之下,莫非施主便是……”那黑衣人不理会他,运起轻功,往秋雁子和程在天的去路追去。禅明大师见他跃了出去,也随而跃起,到了二人落地时,便挡在他跟前,道:“施主追赶她们两个,莫非是要造杀孽?”
那黑衣人再也遏止不住,喝道:“你这臭秃驴,挡我的路,该死!”双手微弯,充沛的内力便随心而至,化为如火如焚的烈风,扑面而来。禅明大师没料到自己不过向他问了问话,他便要出手对付自己,仓促之间没运足内力,只得勉强去接他的杀招。
这一攻一守,攻者是出其不意,既快且猛;守者是仓促应变,内力不能持久,很快便露出了败象。禅明大师只感对面那黑衣人的劲力无穷无尽、久用不竭,其年纪看起来比自己小,多半不像自己那般有七十余年功力,但他修为之深,竟远远超乎自己,秋雁子所言,应不为谬。但禅明大师没能再思索多久,便抵抗不住,终于被他手上散出的炽热之气所包围,一时头晕脑胀,便倒在地上。
那黑衣人见他倒地,抬掌将要往他头上击落。他在气息奄奄之中,招了招手,用尽最后的气力断断续续地道:“贫僧……知道施主……”那黑衣人轻蔑地笑了笑,不待他说完,一掌斜着向下猛击,刹那间便把禅明大师的脑浆拍出,和血肉混在一起,惨不忍睹。
那黑衣人看了看禅明大师的尸身,却也不管不顾,运起轻身功夫,又去追赶秋雁子和程在天去了。
秋雁子的轻功虽是旷绝古今,但那黑衣人也是不遑多让,在起初的一番你追我赶之下,相去并不甚远。但偏偏禅明大师疑心这黑衣人的来历正邪,挡住他的去路,不久又和他斗了起来,虽说很快便被他掌杀,却延缓了好一阵子,在这时秋雁子携着程在天,早已飞出了不知多远。
秋雁子每飞出十来丈便落在地上,程在天趁落下时,忍不住悄悄打量了秋雁子几眼,他目光闪烁,随即又从她身上移开,只是心中忍不住想道:“《洛神赋》里曾说洛水之神‘体迅飞凫,飘忽若神’,用在她身上倒也十分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