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纪萧一通聊后,纪思语总算心情舒畅了许多,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吧,回府去了,二哥你说的对,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和阿爹争了,在明年秋天之前,我都要开开心心的。” “这就对了。”纪萧笑着牵马过来:“回去晚膳的时候,跟阿爹认个错,他老人家高兴了,指不定会把那金丝软鞭还给你。” 纪思语听了兴奋极了:“二哥我发现你的心思可是比女人还要细上了三分!” “不许说你二哥细,你二哥其实粗着呢!”纪萧调笑着,一个翻身跃上了马,然后拉了纪思语一把。 随着驾的一声呵,兄妹俩人便背着夕阳归去了。 ## 晚膳上,纪思语果然特别乖巧,纪尘松说一,她绝不说二,还把自己这些日子来犯的浑数落了个遍,就差没有负荆请罪了。 柳氏见她难得这般卖力,便想着帮父女二人搭个台阶,都下来了就过去了:“老爷,你看我们阿语懂事了不少呢。” “哼。”纪尘松冷笑:“她若再不学乖些,将来有的苦吃。” “会的会的,说到底还是个孩子,你就不要太苛责她了。”柳氏给纪思语使了个眼色:“往后阿语一定会乖乖听话的,你就解了她的禁足吧。” “是啊,爹你就饶了四妹这一回吧。” 在纪萧的帮腔下,纪尘松总算松口:“只要从今往后不背着我偷偷溜出去骑马射箭打架,禁足的事,就算了。” “那爹……”纪思语还有话想说,只见纪萧朝她摇了摇头,她明白,她那心心念念的鞭子,暂时不是要回来的时候,于是她把话生生咽了回去,低头道:“阿语都听爹的。” ## 黄昏的夕阳照的整座皇城暖洋洋的,皇城里家家户户都在欢愉喜悦中准备结束这一天,可唯独祁安王府中,掌事丫鬟碧珠心急如焚,面色愁苦。 王爷你究竟上哪儿去了,你要是再不回来,这府里怕是要出人命了。 “来,再给本小姐换个试试!”一旁的女子一身锦衣,白色的毛绒贴边精致又特别,她拿着把精致的弯弓,趾高气昂的使唤碧珠,吓的她头也不敢抬,只老老实实道了句:“是,殷小姐。” 碧珠从盘子里取了枚苹果,递给不远处的小厮,那小厮接过苹果拿在手里,哆嗦着举起,几乎吓尿,脸色更是难看的都快要哭出来。 “碧珠姐姐,求你救救我吧!” “忍忍,王爷应该快回来了。”碧珠小声的说完,连忙退开。 这时,碧珠口中的殷小姐,正是殷大将军殷海的掌上明珠,性格嚣张跋扈,直来直往,她拉开弯弓随意一瞄,羽箭便飕飕逆风射来。 小厮吓得紧闭着眼睛,满头冷汗,只听见手上的苹果刮的一声脆响,这小命,总算是暂时保住了。 “哈哈哈,真好玩!真好玩!”殷采易高兴的又拔出一支羽箭,拿在手里瞄来瞄去:“还有什么别的能给本小姐练手的?” 人肉靶子都玩过了,还想玩什么更夸张的?碧珠低着头吱吱唔唔,眉头都快皱成一团了。 好在,救星总算回来了。 常忆年甩着刚赢来的鞭子推门进来,随口问道:“碧珠,府里怎么回事,人一个个都上哪去了?” 碧珠几乎是用跑的迎了上去:“人都在这儿呢,王爷!” “年哥哥,你可算回来了!”殷采易闻声,也飞快的蹦哒了过来,横在碧珠面前,一把挽住常忆年,显得格外亲昵。 “采易?你怎么在这儿?”见到殷采易,常忆年暗暗的把鞭子塞进袖子里头,和颜悦色的询问:“何时从大漠回来的?” 殷采易:“今日刚到的,这不,一回来就来看望年哥哥了,哼,年哥哥倒好,不知上哪儿去了,害我一人独等,实在无聊的紧。” 常忆年扫了眼院子:“王府上下都陪着你玩了,还无聊?” 殷采易笑嘻嘻的拉着常忆年走到那小厮面前,指了指一地的碎果说:“年哥哥你瞧,都是我射的,怎么样,随我爹在大漠住了两年,箭术可是大有精进?” “确实是。”常忆年无法否认。 “来,我再给你表演一次!”殷采易说着,随手取了枚小桃子就又要开始,小厮见状两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王爷饶命,殷小姐饶命!” “饶命?饶什么命!”殷采易不满的回过身来,拿箭指着他斥问:“呵,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本小姐射不中这桃子,是不是?” “不是不是,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眼看着小厮语无伦次,脸都快贴上地了,常忆年扯开笑意,对殷采易说:“玩了这么些时候也腻了,不如陪本王去屋里说说话吧。” 见其主动示好,殷采易这才眉开眼笑:“好啊好啊,我在大漠遇到了可多趣事了,早想一件件说给年哥哥听呢!” 殷采易一句话就被带跑了,常忆年不动声色的给碧珠使了个眼色,随后带着她进了屋里去,结束了这场鸡飞狗跳的闹剧。 “散了散了。”碧珠遣散了被聚集起来的下人,扶了小厮起来“没事了,没事了。” 小厮心有余悸的说:“谢谢碧珠姐姐救命之恩!” “谢我做什么,谢王爷才是。” ## 殷采易自幼便认得常忆年,两人算不上青梅竹马,也可谓是两小无猜,亲眼见证了彼此的成长,从稚气幼嫩,到如今的一个风华绝代,一个英俊潇洒。 在这样的感情润色下,使得常忆年成为了殷采易眼里比自己的亲哥哥都要亲的男人。 两年前,殷采易跟随殷海驻军大漠,时间一晃而过,可旧人却一如从前。 常忆年给殷采易指了位子,她却没坐下,反而毫不拘束的在屋里一通溜达:“两年不见,年哥哥这儿到是多了不少新鲜玩意儿呢!” 常忆年笑笑:“哪有什么新鲜玩意儿,都不过些普通摆设罢了。” “骗人,采易又不是不识货,年哥哥这儿,好东西可不比爹那儿少呢。” 常忆年不再接这话题,倒了盅茶,小饮了口问道:“殷大将军可是随了你一块儿回来的?” “对呀,下月秋猎,这等盛会,爹自然是要一块儿回来的。” “嗯。”常忆年轻应了声,继续低头饮茶。 “年哥哥,今年秋猎你也会一块儿去的吧?”殷采易总算在他身边坐下来。 常忆年看着她:“怎么?” “没怎么。”殷采易欲言又止,眉目间竟有几分不好意思。 常忆年关心的问:“你一个姑娘家,在大漠和军队生活在一起,可还适应?” “刚开始确实不适应,大漠到处都是砂石,刮风的时候,吹的人眼睛都睁不开。”殷采易趴在桌子上,拿手垫着下巴,话锋一转:“可是一想到……年哥哥,我就坚持下来了。” 她越说越小声,还时不时的偷看他两眼。 常忆年点头:“适应了就好,不过军队现在扩充了不少人,你还是多加注意安全才是。” 受了关心的殷采易娇羞的笑着说:“多谢年哥哥关心,也就扩充了十五万人,小数目而已。” “十五万人哪里小数目了,可得消耗不少军饷呢,你难道没感觉银两紧张?”常忆年问。 “不紧张啊,我瞧着吃喝用度都挺宽裕,皇上可真大方,嘿嘿。”采易眨巴着眼睛,说的毫无保留。 “那就好。”常忆年再次拿起茶碗喝了口茶,眼底不经意的闪过一丝笑容。 ## 他不再主动找话题,只静静地听殷采易又滔滔不绝的讲了许多所谓的趣事,从大漠沙棘丛里捉蝎子泡酒,到活捉了一个外族奸细鞭挞至死,无一不是残忍收场。 不过殷采易素来豪放,压根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讲的兴起,讲着讲着,便讲到了嫁娶的事。 “话说,平郡王常见允的岁数长不过年哥哥,怎的这亲却成在了年哥哥前面?” 殷采易和平郡王不熟,所以暗地里一直连名带姓的叫唤他。 常忆年不以为然:“遇到了适合做王妃的人,顺理成章就娶了。” “那……”采易试探:“年哥哥是还没找到合适的人?” “你呢?在大漠两年,可有遇到如意郎君?”常忆年不答反问。 殷采易不满:“年哥哥心知肚明,采易心里始终只有一个人。” 她咬着嘴唇,紧接着低声问:“年哥哥,三年前你答应过爹的话,可还记得?” 她期盼的等着他点头说是。 三年前,常忆年当着殷大将军的面,亲口许下承诺,三年后,定娶殷采易为妻,那时候的殷采易躲在门外头,第一次对未来充满了期盼。 这虽然是偷听来的话,可她觉得,反正也是铁板钉钉的事,自己作为将嫁之人,与自己未来的夫婿,并不所需要隐瞒,于是她片刻都没按耐住,兴匆匆跑去找他,要听他亲口再说一次,采易,我要娶你,就在三年后。 那时的他,已经高出了她一个头,他穿着好看的月白色袍子,像极了下凡游历的神仙,他微微俯下腰,细细的看着她的眼睛,笃定的点了点头:“你放心,三年后,本王定娶你。” 殷采易红着脸,喜忧参半:“可是爹说,下月初我们就要远赴大漠,掌管边军,年哥哥,三年,采易等的起,你也不可变心,好吗?” 常忆年悠然的直起身子,言道:“自然。” ## “王爷。”碧珠的敲门声,打断了殷采易的回忆和两人的对话。 “进来。”常忆年放下茶盅。 碧珠推门进来,恭敬的说:“殷小姐,殷大将军差人来寻你回去。” 殷采易还没等到常忆年的答案呢,当即黑了张脸,可又不敢忤逆殷海的意思,只好不情不愿的起身出去,早不来晚不来,真会挑时候。 “碧珠,送送小姐。”常忆年丝毫没有挽留,嘴上说着,轻抬了一下屁股意思意思。 “不用了,我又不是不认得路。”殷采易不高兴的推开碧珠,转而又换了副笑脸对常忆年说:“年哥哥,那我过几日再来寻你。” 说完她就走了,经过碧珠身边的时候,还不忘恨恨的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