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亦苇双臂徒劳地扑腾着挣扎了两下,没能止住向后倒的趋势。本能地屏住呼吸,绷紧身体,手臂向后撑,等着跌到地上的疼痛。
校车的智能驾驶系统感应到车前没了人,也不再播放提示音,要将车门彻底关上。
时亦苇心底彻底没了开学的兴奋劲儿,开学第一天她就要迟到,脚上又疼,还得再摔一下,还真是祸不单行。
然而预期中的摔倒并未到来,身体在彻底失去重心的一刹那间,忽然间被一只从旁边伸来的手臂拦住。
身体止住了跌到的趋势,那股淡淡的,清新的竹香再次笼罩过来。
时亦苇整个人像是徜徉在竹林中的一汪清泉中,微凉的泉水包裹着她,抚慰着她。泉水冰凉的触感平息了脚上的疼痛,竹香从鼻尖流淌而过,竹叶间细碎的摩擦声,抚平了她心中的烦躁。
时亦苇打了个激灵,根本来不及细想,从原地跳开,赶紧摸了摸后脖颈的抑制贴。
手指摸到到抑制贴略感粗糙的表面时,心略微放松了一些,连忙假装是抬手挠了挠头,向身旁的苏向竹道谢:“谢谢学姐!”
苏向竹垂下眸子,不动声色地把本要去扶时亦苇的手又往前伸了一点儿,在校车车门的感应器旁挥了挥。校车感应到有人,停下启动程序,再次打开车门。
车门又半开不开,苏向竹凭借着身高的优势,毫不费力地把门打开。
没有理会时亦苇的道谢,径直上了车,挑了后排的座位坐下。
扫了一眼车门,时亦苇跟在她后面上了车。而跟在时亦苇后面的,还有一些新生,都跑得气喘吁吁的。
从窗口往外看,人数还不少。
新生们上来,互相抱怨着系里一大早突然更改集合地点这种不当人的操作,车里渐渐热闹起来。
苏向竹拿出耳机戴上,隔绝了所有的吵闹。
时亦苇看着还有不少同学和她一样赶着最后一班不迟到的校车,担心迟到的念头一下就放松下来。不慌不忙地在车门附近的座位坐下来,整理了一下鞋子,脚伤总算不会因为鞋舌头再疼了。
长长舒了口气,站起身,目光往后探过去,想看看苏向竹坐在哪。
“时亦苇,你也这么晚呀。”阮安软糯的声音十分有特色,时亦苇扭头看过去,正是她。
时亦苇和她打了个招呼:“我早上没细看通知,差点儿迟了。你怎么也这么晚?”
“我想着,晚点儿来,人能少点儿。”阮安羞赧地笑了笑,坐在了时亦苇旁边的座位,正好挡住了时亦苇起身去找苏向竹的路。
校车已经快要坐满了,时亦苇探头往后看了看,坐在她后面的人问:“找谁?”
“没什么。”时亦苇重新坐好。
校车一路过去,车上的同学们抱怨完了突然改变集合地点的事情,又叽叽喳喳讨论起集训期的内容来。
“听说每年集训期就会开始淘汰新生了。”时亦苇后面的人突然开口,声音满是担忧,“也不知道淘汰标准是什么。”
“我昨天问我的学长了,说是就淘汰几个人意思意思,吓唬新生的。”坐在阮安后面的人一点儿不担心,还放松地靠在靠背上双手枕着脑袋,“反正咱们都考进来了,又不可能把咱们开了。昨天韦刚那么浪了一波都没开,咱们什么都没干,怎么着也得给个参加年终考核的机会吧。”
“可是我舍友说每年都会有人在集训期达标不到训练标准被强制转系。”阮安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明显也在为集训期的事情担心。
后面的人抬脚轻踢了踢阮安的座椅,半笑着戏谑:“小草莓,你倒是真该担心一点儿,我舍友说每年被淘汰的都是卡着录取线报进来的。”
阮安被人叫了外号,涨红了脸,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少给人起乱七八糟的外号。”时亦苇扭过头,用下巴指了指对方踹着椅背的脚:“别用脚踢椅背。”
“嘁。”对方满不在乎的把脚放下,翘起二郎腿,转身去和别人聊起来。
校车缓缓停在第一实训基地门前的时候,新生们对集训期会有人被淘汰的担忧和焦虑正达到了顶峰。
车门缓缓打开,新生们继续吵吵嚷嚷着下了车。
时亦苇又往后看了一眼,后面的人都站起来准备下车,把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走吧,快迟到了。”身旁的阮安催促,时亦苇站起身来,跟着其他人一起下车了。
新生们吵吵嚷嚷地进了实训基地,一进去,肃杀的氛围扑面而来。
第一实训基地明显要比第二实训基地大得多,所有新生按照班级站好之后,基地大厅仍旧显得十分宽敞。
早到的人已经按照班级排好队,每个班的辅导员站在各自班级的队伍前面,旁边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粗壮的人,一身和学生身上相似的藏蓝色作训服,左上臂带着红色袖章,有“训导员”的字样。
学院和系里的领导也全都来了,正坐在台上,开训典礼的横幅挂在台子上面。阵仗十分正式,让这群迟到的新生们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