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远钦坐在马上四处打量,这些年适应了南方的湿热,回到故乡,北地干燥的空气却让他口干舌燥,鼻子发痒。
重回故地的滋味不是很好受,尤其是当亲人都离去,世间只剩自己时,整颗心就宛如泡在冰水里,冰冰凉凉又满满涨涨。
“现下两位公子已经安全了,下官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就不送两位公子回家了。等两位公子安顿下来,再去宫里拜见圣上。下官告退。”
秋侍卫拜别魏远钦,赶回宫复命。
圣上早就派人打理修缮了信安侯府,另外又赏赐了一所园子,在城南山头。魏远钦不打算回信安侯府,便安排了车马行李进了新园子。
管家老何是寿安郡主给挑的亲信,从蜀王府带来的,管家理事很有一手。
俩人没有立马回去,便来这街上转悠。
“这还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来京城呢。”盛仲轩驾着马与魏远钦齐头并行,一边说一边好奇地左看右瞧。
魏远钦点头表示同情,王爷无诏命轻易不能离开尧州,即便是逢年过节进京面圣,也不能将儿子们都带来,每次跟着来的只有大世子跟郡主。盛仲轩上次来,还是在王妃怀里吃奶的时候。
突然,盛仲轩勒住了缰绳,翻身下了马。
“长萧哥哥,我要尝尝这个。”
眼看着他兴致勃勃向一早点摊走去,魏远钦无奈也跟着翻身下了马。
“老伯,这饼怎么卖?”
“葱油的两文,羊肉的十文。这可是今天新出炉的第一锅,客官,来几个尝尝?”
“来两个个羊肉的。”盛仲轩兴致勃勃地付了钱,油纸包的羊肉酥饼热气腾腾,他捏着一角,顾不得烫就往嘴里塞。
“倒也不必饿成这样。”魏远钦接过另一个,并没有着急吃。
“两位是打南边来的吧。”因着天早,没多少顾客,饼老板也清闲,抄着手跟两人搭话。
“是呀老伯,您是怎么看出来的?”盛仲轩咬着饼跟老板唠上了。
“听口音像是蜀地那边的。”老板笑得满脸褶子,“我年轻时也是走过大江南北的,早些年去那,可荒凉着呢。”
“说到蜀地,听说信安侯府的三公子也流落到那边去了,据说吃了不少苦呢。”老板满脸同情道。
这俩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震惊。
京城没有第二家魏姓,又这么巧排名第三,还流落蜀地,这除了他魏远钦还能有第二个人?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贵公子,什么公侯伯爵将军府,随便拎出来就是一溜,谁知道个魏三公子?还是这种失踪二十几年的?
魏远钦紧了紧拳,望向老板的眼神里带了警惕与打量。
“魏三公子?怎么没听说过?京城有这么一号人物么?”魏远钦试探道。
“这就是两位客官寡闻了。”
饼老板来了兴致,悄咪咪地说起了八卦。
“京城谁人不知魏三公子?他凭父母的媒妁之言,便击退了大半个京城的王公贵子,早早地就将明珠郡主那等佳人定了下来。只是可惜后来魏家遭难,三公子人也丢了。这门婚事本来可以作罢了,可平成王府重情重义,郡主也是个知书达礼的,硬是为三公子守了十年寡!”
一脸懵的盛仲轩,歪头看了眼神色晦暗不明的魏远钦,心里纳闷,长萧哥哥,可从来没跟他们提过什么娃娃亲呀?
饼老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歇了歇,接着道:“也是上天垂怜,如今听说三公子找回来了,郡主那等菩萨似的人物,也算有个归宿了!”
谁?什么郡主?守什么寡?给谁守?什么老婆?
魏远钦头脑一片空白,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一把扯住盛仲轩的袖子,皱了眉,强稳身形,艰难吐出几个字:“我哪来的老婆?”
秋侍卫一路上跟他说了很多,譬如二十年前信安侯府深得盛宠,魏夫人带着两个孩子勤去宫里与皇后娘娘作伴;譬如他小时侯漂亮的像小姑娘,其实顽皮地连太子都敢打;再譬如,每次信安候教训他的时候,他都要跑去宫里求皇伯伯庇佑……
秋侍卫说了很多很多,但他唯独没说,他魏远钦,有个打娘胎里的娃娃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