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尘吞了吞口水,僵硬地回头看向庄落,庄落心里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庄落紧紧捏在盘子边沿的指腹开始泛白,盘子里的青菜叶在颤动。
项尘跑到桌边把手里的菜放下,一把捞起初一,把它赶了出去,关上门。
现在的初一最好离庄落越远越好,要不然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项尘转身背靠着门,朝庄落勉强一笑,随即冲门吼道:“初一,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怎么可以爬到你庄哥哥床上去呢?你是活腻了吗?得亏你庄哥哥宅心仁厚,不与你这不懂事的家伙计较,但你庄哥哥是你庄哥哥,我可饶不了你,罚你中午不准吃饭在门外反省。”
庄落:“......”
项尘吼完转头对庄落说:“狗就应该这样教训,不能惯着它。”
庄落的目光透着凛然,落在项尘身上,项尘顿感心虚,觉得整个屋子都危险了,他低头拍了拍衣服和裤子,摊开刚才抱狗的手看了看说:“我得去洗个手。”然后不动声色地从庄落旁边走了过去。
走到厨房的项尘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站在原地的庄落闭了闭眼,随即叹了一口气,把盘子放到桌上,开始今天的第二次换床单。
换完床单走到厨房,庄落看见项尘还在洗手。
庄落在筷子筒里抽了两双筷子,又打开橱柜拿了两个干净的碗,看了一眼手都搓红了的项尘说:“你的碗筷我都拿过来了,你把灶台上的饭端过来。”
项尘听庄落的语气应该是消气了,连忙说好,关了水龙头,甩干手上的水,端着饭就跟上庄落。
两人吃饭相对而坐,默默无言。初一在门外哼唧个不停,项尘时不时地往门那儿瞟。
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的庄落,最后终于松口说话了:“把它放进来吧。”
像是犯了死罪得到赦免一样,项尘恨不得当场跪下来谢主隆恩。
他高兴地跑过去打开门,把初一放了进来,然后盛了一大勺米饭放进初一的碗里,而且把鱼头也夹给了它。
庄落默默地看着项尘一系列的动作,两相吃饭的时候,庄落突然问:“你手上为什么一直戴着一枚戒指?”
项尘顺着庄落的目光,看了看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一枚银戒,因为时间太长,上面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光泽。
项尘噢了一声说:“这是五年前我外公去世的时候留给我的,说这是我妈在世的时候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
庄落的主动问询,让项尘心头燃起了倾诉欲,他继续说道:“外公临走时都没告诉我,我妈是怎么死的,还是我爸后来接我回去的时候告诉我的,说我妈是生下我后大出血走的,我爸还说我妈走后,外公非常恼恨我爸,怪我爸在我出生的那天没在家,我妈一个人在家生下我后大出血,我外公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那时我爸一个人在鼎新打拼事业,本打算在我顺产的前一周赶回来,可是他没想到我妈早产了我一个月,我爸第二天回来时,我外公把他打得半死,他跪在我外公面前,不跑也不还手,直到被一棒子打晕过去。然后我就一直住在我外公家,外公对我说我爸妈都过世了,我那时候一直都相信。”
项尘说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波澜,这些在五年前他就知道了,也哭过了,现在说起来就像嚼白菜一样,心情没有任何起伏。
庄落把摆在自己面前的鱼推到项尘面前说:“饭都凉了,吃饭吧。”
项尘笑了一下,取下戒指端详了一阵子说:“虽然它已经很旧了,也不值什么钱,但是,那个人把我带到这个世界,却因我而死,她的东西,我当然要珍藏。”
庄落低着头吃着碗里的饭,眼角微微泛红。
项尘把戒指套回手指,笑容又重新爬到脸上:“你都来这么多天了,今天才发现我戴了个戒指啊?一点都不关注我。”
庄落咽下口里的饭,沉声说:“刚来就看见了。”
项尘挑眉:“还算你有点人性,别光我说,你也说说你的身世啊。”
庄落抬眸看了项尘一眼,随即又收回目光,“我没什么好说的。”
项尘想起庄落的母亲好像是病逝了,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于是也没再追问下去,他转移话题道:“下午的数学题你能不能出简单一点啊,每次出的都跟奥数一样,你以为人人的脑子长得都跟你一样么?什么题都会做。”
庄落没像平时那样拿眼睛瞪项尘,而是声音很低沉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