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回京(二)(2 / 2)病美人丞相重生了首页

片刻后,他果断地掉头,扬鞭策马,绝尘而去,仿佛鄞都再没有任何他留恋的人和事。

谢含章望着他决绝的背影,实在想不通他跟先帝之间有什么冲突矛盾要闹到父子相绝。即便有意见相左,以先帝对他的疼爱,便是服个软,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他当时站在桥下长亭上,隔着江面水阔,看了许久,隐隐有种直觉,这样决断冷硬之人,不会是平庸之辈。

这件事后,两人便没再有任何联系了,而先帝大病了一场,从此不再提立储之事。

此后数年,谢含章一路高升,从翰林院编修做到丞相,公务繁多,废寝忘食;何况萧牧川被废之后,太子之位空悬着,夺嫡之争日益激烈,朝中局势更加紧张,没人敢掉以轻心。

多年前的小事渐渐尘封,几乎忘了。

而萧牧川后来也确实如他所料,不是平庸的人。只花了数年时间,便在西北一片乱局中站稳了自己的脚跟,把那群西北蛮子赶到关外之地。

锐意进取,杀伐决断,至今仍牢牢掌握着西北十几万兵马。

记忆里已经几乎荡然无存的少年轮廓,逐渐与眼前的人重合。

只是当时的少年还欠火候,而如今的萧牧川,在漠北吃了十年风沙,褪去了青涩,眉眼间的戾气更甚。

谢含章无意与他争端,便避其锋芒,温然笑道:“多谢王爷谬赞。王爷此行,是有公干么?”

他一抬眼,笑意温润,眼中潋滟,便是初见也会让人心生好感。

萧牧川却冷冷地盯着他的脸,一言不发。

十年不见。

他明明已经年近而立了,容貌却丝毫未变,甚至比年少时更多了些从容不迫,行止优雅。

笑起来眼底真挚温暖,勾得人赴死都心甘情愿。

他想起前不久朝中那些清流们为他伏阙上书,以死逼迫皇帝,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萧牧川的目光一直胶着在谢含章身上,从头到脚地审视,毫无顾忌,盯得他浑身不适,思量着是否要开口提醒。

少顷,才听萧牧川缓缓道:“本王上京养病。”

养病?

谢含章一愣,恕他眼拙,瞧不出他像个身体有病的人。何况一个手握重兵的藩王,进京养病,怎么看都像是来者不善。

谢含章面上不动声色,微微拱手道:“那下官祝愿王爷,身体早日康健。”

萧牧川轻嗤了一声,嘲弄的笑意再明显不过。

谢含章见他态度不善,便不再理会他,回过头来,看向旁边的江南巡抚赖苟。

“赖大人,你擅用职权,以官压民,望你自行回京,向皇上请罪,争取一个从宽处置吧。”

赖苟跪在地上,头颅垂地,满脸血污,看不出什么神色,声音却微微颤抖,“下官……下官遵命。”

这时,萧牧川忽然慢条斯理道:“丞相真是温柔,不像本王,只会剥皮抽骨,枭首示众。”

他眼底意味不明,手里捏着一节马鞭,将其缓缓折起来,仿佛那不是马鞭,而是某条筋骨,似有所指。

若有似无的敌意始终萦绕着,谢含章委实不解,仔细回想自己是否曾经得罪了他?

在旁的李公公也不由得皱眉侧目,稍微将身体挡在谢含章面前。

萧牧川眼角瞥见他的动作,骤然冷下脸来,目光横扫过来,剑眉几乎压着眼睫,阴戾更甚,杀气顿显。

李公公被他盯得心底微微一颤,悄悄咽了下口水。

难怪说萧牧川是活阎王,这副恶形恶色的模样,可不就是恶鬼现世么?

谢含章微微推开李公公,脸上笑意和煦,语调却不再客气,“王爷自重,下官还要赶路,便不奉陪了,告辞。”

说罢,他微微点头,拂袖转身,躬身进了停侯在侧的马车。

他八风不动,却仍能感觉背后那道强烈到无法忽视的目光,随着他坐进马车里,隔着半卷的帏帘,与他遥遥相视。

当年雪地里倔强执拗的少年已经形容模糊。

如今这人,恐怕是敌非友。

谢含章在心里下了个结论。